第3章 奶鹽(第3/4頁)

只是正中間的主位還空著,不知道是等哪位貴客。

在場的都是程氏高層,身邊幾乎都跟著漂亮女人,或秘書或女伴。

程覺拉蘇稚杳到自己旁邊的座位,一坐下,周圍見過的沒見過的,都挨個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交際場面蘇稚杳司空見慣,輕松應付過去。

“老程,阿覺和杳杳這倆孩子真是郎才女貌啊,般配,般配極了!要我說,趕緊定了!”

一個手不安分揉在女伴腰上的中年胖高管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蘇稚杳輕一蹙眉,便聽眾人接了話開始拉郎配,程覺倒是嘴角咧得很高。

她有些不耐煩想要說話的時候,門口響起動靜,原本還在布餐具的侍者都忙不叠擱下手頭的活,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列隊,像是要恭迎誰。

包廂裏的鬧哄聲一瞬間肅靜。

蘇稚杳順著其他人的視線,望過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當時他沒穿黑色大衣,也沒戴皮手套,鼻梁架一副金絲眼鏡,但蘇稚杳還是一眼認出他了。

在侍者的引導下,他一路走過來,沒給任何人眼神,帶出他獨特的漫不經心卻又淩厲的氣勢。

那群信口的老男人齊齊一下站得筆挺,藏不住討好的嘴臉,笑得眼周滿是褶子,一口一個“賀先生”地喊,空氣中頓時一股奉承的味道。

蘇稚杳愣神間,也被程覺拉著站起來。

她怔怔地看著男人脫下西裝外套,由助理接過去,他馬甲裏面的襯衫是冷黑色的,手臂束有皮質袖箍,配著金絲眼鏡,很雅貴,但襯不出他紳士,反倒是斯文中透著淡淡的匪氣,略有種性感的格調。

原來他就是兩年前親手送父親進監獄、如今掌權港區賀家的那位……賀司嶼。

賀司嶼落座後,程氏高層們才紛紛回到自己座位,蘇稚杳也慢慢跟著坐下。

程董第一個起身向賀司嶼敬酒,有禮有節地說了一堆官方的客套話,還談到賀老爺子曾經和自己祖父間的情意,最後假模假樣笑道:“日後生意場上,望賀先生多多照拂了。”

這句才是重點。

賀司嶼單手解開襯衫一顆紐扣後,才不緊不慢虛擡了下酒杯:“程董客氣,老爺子腿腳不利索,我替他走個過場,有空程董大可自己到美國看看他老人家。”

都懂他的言外之意。

老爺子的舊情分,和他沒關系。

程董差點掛不住面子,笑笑坐了下來。

之後向賀司嶼敬酒的人再也沒有多出一句廢話了。

蘇稚杳低著頭切奶酪牛排,安安靜靜地吃自己的餐,想著這人應該並不記得她,否則她就坐在他右前方,他也不能全程沒看她一眼。

隨後又慶幸在街上時自己跑掉了。

這人一看就很不好惹。

方才最嘴碎的那個胖高管,不知怎麽在賀司嶼那兒吃了癟,為給自己台階下,他轉頭把酒杯對向旁邊不遠的蘇稚杳:“來,杳杳,跟伯伯喝一杯,祝你前程似錦,和阿覺好事成雙!”

蘇稚杳擡頭,見他挺著便便大腹,小眼睛色眯眯,配上那油腔滑調的語氣,她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一頭豬站了起來,胃裏一陣惡心。

“對不住啊李伯伯,我酒精過敏。”

蘇稚杳露出她慣用的溫順笑容,清楚這種人是越反抗越來勁,所以在他開口勸前,自己先很為難地沉吟出下一句話。

“如果一定要我喝的話,那我喝點兒也行吧,也就晚上回去掛兩袋吊瓶……”

她輕嘆口氣,不等他反應,已經擡手招了招,作勢要叫侍者過來給自己倒酒。

但隨即就被程覺攔下了。

“我們杳杳弱不禁風的,可受不住去醫院,李伯,我替她跟你喝。”程覺落落大方舉起酒杯一口飲盡,而後手臂往蘇稚杳椅背上一搭,身子也順勢靠近。

蘇稚杳很不舒服地坐直了些。

程董跟著玩笑道:“你也別當我面欺負小姑娘了,杳杳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胖高管連著碰灰,很沒面子,但當下也只能順著台階下去。

程覺本就不是個穩重的性子,何況是酒意上頭、美人在懷時,他酒倒滿杯,抻直胳膊,很熟絡地朝著賀司嶼一碰響:“賀哥,我敬你!”

包廂裏有幾秒的死寂。

他的大膽,讓席間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為他捏把冷汗。

賀司嶼平靜地擡了下眼皮,挑唇淡淡一笑:“你曾祖父在世時,見到我家老爺子還得是兄弟相稱。”

程覺木訥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意思。

徐特助立在賀司嶼身後,一本正經解答:“小程總,賀先生的意思是,您這稱呼差輩分了。”

就算叫,也該喚他一聲叔叔。

程覺訕笑,灰頭土臉把酒杯放回去。

蘇稚杳有些想笑。

這叫什麽?超級加輩嗎?

蘇稚杳托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眼前的抹茶牛奶凍,一口沒吃,走神間不經意想起在街邊時,那人用粵語講電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