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奶鹽

“我的學生錯過了港區國際鋼琴藝術節門票開售,賀,也許要麻煩你出面,問問主辦方可否提供幾張預留票。”

國貿中心大堂,水晶吊燈如瀑明亮。

保鏢用手臂格擋開熱情迎上前的服務人員,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男人左手抄在西裝褲袋裏,右手舉著手機通話,從容不迫走向電梯間。

靜靜聽完對方意圖,他用同樣標準的美式英語回答:“發我您學生的手機號,我安排人聯系。”

電話那端,Zane熟絡言謝,說欠他個情。

“小事。”男人雲淡風輕。

寒暄兩句後,Zane隨口玩笑道:“話說回來,我這學生,還被你欺負過呢。”

男人很淡地擡了下眉,洗耳恭聽。

“兩年前聖誕,在西郊別墅,就是那個被你嚇哭的女孩子。”Zane說:“小姑娘嚇壞了,那晚回去後,反反復復發了半個月的燒,我還真是過意不去,原本是請她來過生日的……”

在記憶裏搜索片刻,男人想起這回事。

那夜陰差陽錯,他臨時到西郊別墅辦私事,Zane和妻子出門去取生日蛋糕,那姑娘碰巧在他遇險時進了屋。

大概當他是殺人越貨的兇手了。

還帶著淩亂細喘,可憐巴巴地向他求饒,說,你想怎樣都行。

這邊,Zane接著前面的話,無奈笑嘆:“不過也要賴你,都不跟人家說清楚。”

男人垂著眸子,回憶了下印象中那張淚霧蒙蒙且不敢直視他的臉,不以為然:“我當時留下哄她了。”

“確定你那是哄?”Zane難以置信。

男人漫不經心挑挑嘴角:“或許?”

Zane故意拿腔帶調,數落他太不體貼。

保鏢按下電梯樓層鍵,男人停步,目光在顯示屏從70幾勻速下降的數字上落了一眼。

電梯間外,幾雙高跟鞋婀娜地踩在大理石磚面上,混著三五個女人的對話,響起清脆的啪嗒聲。

“程覺都被姑娘放鴿子了?誰啊?”

“還能是誰,蘇稚杳唄,人家回國還沒兩個月,他程大少爺已經被拒絕八.九回了。”

“難怪叫咱們過來,原來這派對是蘇稚杳挑剩下的……”

“嗤,蘇稚杳就會勾男人!”

“茉茉別氣了,蘇稚杳能有今天這麽風光,就是年紀小,長得漂亮點兒,要不是她賣弄姿色,玩兒得一手好欲擒故縱,也不能把程覺他們迷得團團轉。”

“就是,誰還在乎前妻的孩子,蘇漫露前段時間都當上蘇氏總部執行官了,她呢,被父親簽了賣身合約還蒙在鼓裏,鋼琴再傻乎乎彈下去,蘇家的錢有沒有她的份都難說咯!”

譏諷的笑聲由遠及近,拐了個彎道,幾個衣妝明艷的大小姐結伴出現在電梯間。

見有人在,走前面的幾個聲音戛止。

而後面挽著手的兩人還在繼續談笑風生。

“她繼姐年年大張旗鼓地辦生日,到了她連個聲兒都沒有,以前還能說是在國外,現在都回國了,還不是一樣寒磣,蘇家保不準兒壓根不記得她生日,你們說好不好笑?”

另一個人陪著戲笑了兩聲,剛想接話,先被姐妹用肘懟了下,這才留意到電梯前的男人。

他身量很高,站在保鏢中間也最優越,一身高定西裝,裏面是馬甲,外套脫了,由助理幫忙拿著。

手臂戴有袖箍,顯得身上那件冷黑調襯衫無比貼合肌理,國內裝戴這種配飾的比較少見,頗有種歐美老派紳士的味道,只背影都滿滿散發出不可言宣的男性魅力。

不過沒人敢上前搭訕。

他給人的感覺並不好相處,邊界感過強,哪怕只是沉靜地站在那裏,周身都充斥著舊時代黑老大那般輕蔑眾生的氣場。

“小姑娘其實挺不容易的,賀,聽說你會留在京市一段時間,有可能的話,替我多關照關照她,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也是我最看好的學生。”

女人們難聽的酸話剛進左耳,下一刻右耳便傳來了Zane的聲音,男人斂起眼睫,肅靜幾秒,低著嗓音慢慢吐出一個詞:“Sure.”

一定。

這個回答聽不出有幾分認真,幾分客套,畢竟他從不輕易表露情緒,心思總讓人難以猜透。

通話結束,徐特助自覺接過手機,時間恰如其分,顯示屏的樓層數跳到1。

男人雙手隨意抄進口袋,恍若不聞走進電梯裏,仿佛當這些姑娘不存在。

雙開電梯門就要合上的瞬間,他那雙黑眸,透過金絲眼鏡薄薄的鏡片,不著痕跡地在門外幾人身上留下一記冷落深邃的眼神。

電梯升起後,四周緊繃的空氣慢慢重新流通,大小姐們卻還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回魂,交換眼神。

“好帥,這是誰?圈裏的人咱們都熟,我怎麽沒見過他呀?”

“這好、好像是,港區賀家的那個……”

“賀司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