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圓月(第2/3頁)
阮芋眨了眨眼,動作停頓片刻,像是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然後忽然拿起手機,認真地在鍵盤上輸入一串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
是蕭樾高中時期的電話。
回鈴音只響了一聲就接通。
“喂。”
男人低沉的聲音仿佛穿越滿城煙雨落在她耳中。
阮芋還聽到細微的風聲:“你衣服忘記拿了。”
蕭樾輕嘆氣:“改天再說吧。”
阮芋:“不行,你現在回來拿。”
蕭樾:“那我叫個跑腿?”
阮芋:“你真有錢。我家離你學校有十五公裏,我查過了,打車都要大幾十塊呢,跑腿起碼要一百塊吧!”
蕭樾:……
那可能不止。
滋滋輕響的電流仿佛送來似有若無的一聲輕笑。
然後沉默許久。
阮芋:“來不來拿?不來我扔掉了。”
“叫跑腿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混不吝,“已經到你家門口,開門。”
可惡啊。
阮芋捏了捏拳,氣鼓鼓地跑去玄關,砰的一聲把門往前外摔。
門外感應燈光暗淡,蕭樾站在清冷的光線中,身影高大孑然,明明穿了一身漆黑,卻莫名給人一種肩上落滿了雪的淒寒和哀傷。
視線對上的那刻,阮芋脾氣像孩子一樣,一瞬就把憤怒吞回去了。
“以後半夜不要給男人開門。”
蕭樾邁開長腿,只向前走了一步,停在玄關處,沒有再往前,“衣服呢?”
阮芋跑到茶幾旁邊,拎起小茶壺接了一壺礦泉水,放在小電爐上燒起來。
然後安安靜靜坐在沙發邊緣位置挑茶葉,像沒聽見蕭樾的聲音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顧著忙活手頭上的事情。
蕭樾無奈,回身關上門,換鞋步入客廳。
阮芋這時又仰頭盯著他,臉頰漸漸泛起血色,長睫忽扇,仿佛在驚嘆這個一身黑的大高個和她明亮鮮艷的房間真是格格不入。
他的外套此時正雜亂地團成一團,堆在阮芋身旁的沙發上。
蕭樾走過去,彎腰撿起外套。
拎到半空中,忽然感受到阻力。
一只袖子被阮芋抓住了。
她還穿著那件芋紫色法式長裙,方領開得挺大,從上往下看,能窺見高山雪色,淺淺一道峽谷,半遮半掩沒入布料之下。
蕭樾眼皮一跳,手上不禁用了點力。
阮芋也使勁揪住,兩個體能差距懸殊的人默默角力,蕭樾竟然沒能從她手中將衣服抽出來。
“阮芋。”
他冷聲喊了她的名字。
幾案上的茶壺傳出細微的氣泡破碎聲。
室內很靜,像被厚厚的真空罩子罩住,離外頭風聲蕭蕭的秋夜很遠很遠。
阮芋擡眸看著他,聽到自己的名字,她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利爪狠狠攥住。
她不甘示弱,也叫了聲他的名字:“蕭樾。”
聲音逸出口的一瞬間,她的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細嫩的皮膚被燙到,很難受很難受。
終於還是哭了,喝醉之後遲鈍的情緒在這一刻仿佛沖破了重重壁壘噴薄而出。她早就想哭了,在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想哭,一直憋著,直到現在……
茶壺中氣泡升騰破碎的聲音愈發明晰。
有什麽無形的東西也悄無聲息地破碎在空氣中。
還有另一個無形的東西在這一刻得到修補,隨著女孩那滴晶瑩淚珠墜落,嚴絲合縫地回到了男人的身體裏。
蕭樾嘗到阮芋眼淚的味道,淡淡的鹹味,似乎還帶著一絲清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舌頭出了問題,還是因為他正在噬咬的東西太甜,所以襯托出了苦味。
阮芋話音未落就被他吻住了。
她雙眸驀然睜大,身體過電般簌簌顫抖,怔看著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孔在眼前驟然放大,他直接丟開外套,欺身下來掐著她的後頸吻她,那雙冰冷涼薄的嘴唇很快變得滾燙,他微微睜著眼睛,漆黑的視線如森林裏蟄伏的兇獸牢牢凝視著她,帶著一絲痛苦和洶湧的快意,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拆吞入腹。
蕭樾沒有做這種事情的經驗,全憑本能與沖動驅使。
像一個嗜甜的瘋子。
完全瘋了,醉意在腦海中橫沖直撞,什麽也顧不上。他耳邊一片寂靜,唯獨回響著她帶著哭腔喊他那一聲,細細弱弱像小貓叫,卻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令他耳膜震痛,血管暴躁,一瞬間就摧垮了所剩不多的心理防線。
茶壺裏的水已經燒開了,咕嚕咕嚕冒著白煙,卻根本沒有人管。沙發上兩道身影重疊,阮芋醉得比他狠,嘴巴被咬得很痛,沒一會兒就起了叛逆心態。她兩手攀在男人頸後,借力擡起身子張嘴去咬他,眼淚早已經幹了,她從哭哭啼啼的小貓變成會咬人的小獸,對方趁她牙關松開的時候沖進來作亂,她便回敬他一排牙痕,然後把自己的舌頭也塞進他嘴裏,毫無章法地四處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