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談談(第2/3頁)

阮芋也知道“詐騙”這個詞過了,相處的過程中是她不斷獲利,而對方始終在付出。

但她頭昏腦熱的時候哪管那麽多,姓蕭的狗男人男扮女裝騙她就是最惡劣的行徑,她從小就好面子,在普通朋友面前尚且維持驕傲和體面,更何況一些重要的人,比如她這輩子頭一次心動的男孩,和他視頻前要洗臉梳頭更衣,約他一起給小貓治病都要打扮得溫柔淑女希望他看到能夠喜歡,誰曾想一切最丟臉的事情也和他有關,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本人狂誇他的腹肌真勁爆,聊以他為主角的感情話題,甚至讓他在深夜給血流不止的自己送衛生巾,隔著薄薄的一扇門她一邊穿褲子一邊對他大講特講自己的大姨媽有多標準……

一切紛亂如麻的中心,就是眼前這個人。

阮芋能感覺到自己臉紅得要滴血,她沒法像處理那些她真正討厭的人那樣處理他。

她暫時面對不了,只想跑。

“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蕭樾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解釋,但是找不到一個突破口。

阮芋微微側過臉,鼻腔難以抑制地湧入那股惑人的淡香,她輕咬下唇,兇巴巴地提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幹嘛要叫溫老師?姓溫的人救了你全家嗎……”

“那時候猜你可能會問我的名字,就瞎想了個。”蕭樾說得坦然,“想著和你般配一點,所以姓溫。”

他沒有說得太明白,但阮芋一下就懂了,她的名字常讓人聯想到出自《西廂記》的一句淫詞艷曲——

軟玉溫香抱滿懷。

想要與她般配,所以姓溫。

竟然是這樣……

阮芋透徹之後,反而比前一刻更慌亂,像淋了一場滾雷的春雨,全身枝葉都被打濕,無處不是潮潮漉漉、惶惶撞撞。

“變態。”她的家鄉話脫口而出,“死白目,工三小,裏誒最忙來擦小哇無!”

蕭樾並不能聽懂,見她又要走,忍不住伸手去撈:

“等一下……”

阮芋收緊胳膊避開,像有鬼在身後追似的,頭也不回就往下跑:

“別和我說話,也別跟著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

遠方晚霞濃艷如血,阮芋跑到噴泉廣場上,回頭見身後不再有人跟隨,緊繃的胸腔才松弛下來,放肆地喘了兩口氣。

宿舍裏,許帆和喬羽真都無心學習,凈等她消息。

阮芋推門進去,什麽也不說,衣服也不換,蹬了鞋就往床上爬,卷起被子包住臉,鴕鳥似的趴著,一動不動像是想把自己悶死。

瞧這情況,許帆她們也用不著問啥了,結果昭然若揭。

就這麽從五點多趴到快七點,晚自習要開始了,許帆怕阮芋睡著,拿支筆敲了敲她床沿,金屬質地的床架發出清脆的鏘鏘聲,阮芋“唔”的應一聲,表示自己沒有睡覺。

她怎麽可能睡得著。

說不上是羞的還是氣的,她身體像發高燒,幾乎要捂出汗來。

再也不想理他了。

阮芋抓著手機,倏然發覺,她跑走的這一個多小時,消息列表安靜如雞,他也根本沒來搭理她。

蕭樾這種大爺,天性冷漠自我,就算一開始願意哄她幾句,只要她多鬧兩下,他的耐心應該很快就消磨完,說不定現在已經開始反感她了。

反感就反感吧。

比誰脾氣差,阮芋從沒有輸過。

她終於掀開被子下了床,三下五除二收好書包,出門上晚自習。

宿舍走廊上人流熙熙攘攘,向外望去天空濃黑暗淡,校道路燈照出一片搖晃的葉影,一如每個平靜安寧的上學路上,阮芋的心情卻很不安靜,順著人潮走出宿舍大門,太多聲音混響在耳中,她不由得想起下午那片如火的殘陽,愈演愈烈,將千絲萬縷的聯系燒成灰燼。她不以為意地想,就這樣吧,最好拽到底,最好別再出現在她面前。

結果擡眼就被一條清瘦修長的胳膊攔住。

這裏是女生宿舍樓下,出門轉彎不過十米,蕭樾像尊門神似的在路燈下面等了不知道多久,暗淡的冷光落在他臉上,將鋒利清俊的五官照得影影綽綽,半數以上的女生目光都集結在他身上,還有一半佯裝無意地經過,余光卻也裝了雷達似的不住地朝他那邊掃。

那抹纖瘦嬌俏的身影甫一出現,他就這麽毫無心理負擔地擋在了她的面前。

阮芋前一秒還在暢想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下一秒就被不知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蕭大校草嚇得不輕。

他說:“我們談談。”

阮芋總算想起來,蕭樾這人並不是所有事都敷衍漠然,他想辦到的事情一定會去辦,而且做法直接又幹脆,從校運會那會兒就是這樣,同時他還有充足的韌性,看起來並不是天生的,更像是後天被她磨出來的,他在她面前總是能屈能伸,進可Bking退可柔弱,阮芋真怕他大庭廣眾的突然冒出一句“我錯了請你原諒”之類的瘋話,於是她裝作以為蕭樾認錯人的模樣,朝他瀟灑地揮了兩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