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氣球(第2/6頁)

但蕭樾沒有再看她,而是和阮芋身旁的勞動交換了眼神。

勞動一邊憋著笑,一邊腆著肚子發毒誓:

“放心吧樾哥,我被砸成篩子都不會讓芋姐被球碰到一根汗毛。”

蕭樾:“還有人。”

“啊?”

“也別讓人碰到她。”

……

球賽繼續。

阮芋用手摸了下耳朵,總感覺這玩意質感不太對,是不是被什麽人掉包了,蓄意讓她聽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不符合常理的言論。

天色較剛放學時暗了些,頭頂上偶有鶇鳥飛過,發出的喁喁低鳴瞬間淹沒在潮水般的呐喊聲中。

阮芋的右手一直捏著耳骨,有一下沒一下地揉,直到比賽結束,9班獲得勝利,場上的選手們在歡聲雷動中各自散開,阮芋依然沒有徹底回過神。

她表面功夫做得還不錯,蕭樾下場朝他們這邊走來,她挺自然地打了聲招呼,心平氣和地看他在跟前擦汗、喝水,然後被體委叫走討論後續比賽的戰術。

阮芋覺得剛才的遭遇有點奇妙。

但似乎沒有特別出乎意料。

檢索他們相處的記憶就能發現,蕭樾只是看起來為人冷漠,實際做出過很多非常細心的舉動。

上周末,他在她來不及赴約的時候幫忙打到車,路上幫她清理運動背包,還送了她一卷很稱手的運動膠帶。

走廊上偷看八卦那次,也是他非常欠揍地把她按下圍欄,不讓她做危險動作。

還有更早以前,她在觀眾席坐錯書包那次。想破腦殼都預料不到,他會在臨走前又送了個新坐墊回來。

真奇妙。

阮芋不禁想起前陣子國慶去廣播站面試被刷,找阮芋吐槽那群學長姐沒眼光,後面又說這幾天蕭樾甩給他幾本很難的習題集,讓他課余時間去圖書館多刷題,轉移注意力,別老在宿舍叫喚。

圖書館是全校唯一一個完全屏蔽校園廣播的地方。

國慶在圖書館刷完那幾本書,竟然真的不難過了。

於是他又和阮芋說他覺得樾哥不僅很神,還很關心他,阮芋當時笑得快要厥過去。

蕭樾這個人,觀其外表真的很漂浮,各項指標都遠超常人,厲害得不像話。

但是反觀其內心,他的性格一點也不浮躁,總是給人以沉穩、可靠、正派的感覺。

這樣的人很難得。在阮芋老家,只要長得稍微好看一點的男生,頭頂上每根毛都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蕭樾唯一能翹上天的,就是他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

時而冷漠,時而敷衍,時而嘲諷,然後在阮芋覺得他沒救了的時候,又展示出一點善意,讓她不得不認為他還有點救,或許是個好人。

阮芋並沒有覺得自己對他而言是個特別的存在。

因為他對身邊關系比較近的所有朋友,幾乎都是又拽又好,時拽時好。

也許他剛才勸她別站在那個位置,只是不想看到一個弱不禁風的女生受傷。

這個女生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別人。

阮芋覺得自己想通了,心情一下子舒展開來。

完全沒有察覺到潛意識裏把蕭樾當成了心系萬物、普度眾生的活菩薩。

這兩者的人設分明有很大沖突。

但她選擇視而不見。

7班9班這邊還在中場休息,12班16班前一場比賽結束得早,此時裁判已經在召集選手上場。

阮芋回到自家賽場。

在場邊跟著做了幾組熱身運動,比賽就此拉響。

12班女排和16班女排的水平不相上下,比分從一開始就咬得很緊,你一球我一球,互不相讓。

12班女排的優勢是扣球賊猛,只要許帆和另一名身高一米七多的女生處在主副攻位置,一記躍扣下去,對方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

但是12班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組織進攻的默契度不如對面,主副攻手並不是每一輪都能碰到球。

許帆很快察覺到,擅長二傳的兩個首發球員今天都有點夢遊。

不能怪她們發揮不出正常水平,前一場被虐的有多慘大家有目共睹,心理狀態多少都會受到影響。

比分來到11平的時候,阮芋被召喚上場。

這個時間點比前幾場比賽她上場的時間都要早,意味著她必須在賽場上維持好體力,以應對更長的賽程需求。

身邊很多人為她加油鼓勁,一疊疊呐喊聲中,她聽見一道尤為抓耳的破鑼嗓。

轉頭就看見,國慶他們都過來看她比賽了。

視線落到蕭樾臉上,他沖她輕挑了挑眉,唇邊似乎破天荒地揚起了一絲笑意,轉瞬即逝,像眼前一晃而過的幻象。

非常純粹的笑,不帶任何嘲弄意味,如同掛在天邊一彎極淺的月牙,清澈幹凈得好像從未受到任何世俗的汙染。

阮芋確信自己沒看錯。

因為笑容會消失,但是燦爛耀眼的少年朝氣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