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意圖

耳畔, 喬羽真驚呼出聲,就連素來淡定的許帆也向後倒退了半步,驚訝地用手捂住嘴。

遠一些的地方,男生像集體返了祖, 亂嚎亂叫有之, 捶胸頓足有之, 認識蕭樾的不認識蕭樾的一哄而起,氣氛如原野上的星火,風一吹便燎了整片天。

其中不乏女孩們心碎一地的聲音,有人掉頭就走, 也有人強撐著圍觀後續, 注意力都放在阮芋身上,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竟能把蕭樾這朵高嶺之花折下來。

沸反盈天中,阮芋眨了眨發僵的眼皮, 目光停留在蕭樾朝她伸來的手上。

莫名其妙地關注一些細節,比如,他指甲修剪得很幹凈。

還有,抓根繩子並不費勁, 他手背卻有兩條青筋微微凸起。

阮芋的腦細胞像在經歷一場大堵車,艱難地運轉著。

他說的是“拿著”。

不是“你要不要”,或者“送你吧”, 而是“拿著”。

簡練、冷淡的措辭, 倒是符合他風格。

阮芋咽了口唾沫,沒什麽底氣地問:“是讓我幫你拿一會兒嗎?”

……

喬羽真忍不住了, 壓低聲音急切道:“當然不是了, 是送給你的意思啊!”

蕭樾沒有反駁。

他下頜微微收緊, 眼睛像水洗過的黑曜石一般亮,阮芋能從其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呆得像頭鵝。

她總算擡起了手,接過蕭樾遞來的氣球系繩。

沒有和他的手接觸,而是抓住了靠上的部分。

阮芋小時候很喜歡氣球,沒有一個小女孩能拒絕飄在空中的漂亮玩意。

爸爸媽媽經常給她買氣球,但她太調皮了,坐不住,總愛拽著氣球跑來跑去,不一會兒就哭著跑回來找爸媽,說氣球又雙叒叕飛走了。

所以阮芋收到這個氣球之後,下意識抽長系繩,在自己手上卷了幾圈,固定牢。

蕭樾垂下手臂,安靜看著她動作。

他存在感太強,阮芋嘗試忽略他的視線,卻很難做到。

於是佯裝淡定地朝他勾了勾唇角:“謝謝。”

“嗯。”蕭樾的反應依舊很淡,唯有目光深刻直白,在她受傷的手臂走了個來回,又擡起來直視她眼睛說,“好好養傷。”

阮芋似乎沒什麽反應,喬羽真卻倒退半步捂住了胸口,好像被什麽東西擊中一樣。

蕭樾很快轉身走了。

背影依舊高挑英挺,看起來桀驁不馴。

向前來到人群中,幾乎像一顆方糖進入蟻巢,瞬間就被洶湧而至的9班男生撲上來淹沒了。

喬羽真在這時偷偷打量阮芋,憋著笑說:

“你臉紅了。”

阮芋一驚:“哪有,夕陽照的啦。”

她們恰好面西而站,喬羽真指了指前方天空:“現在都幾點了,哪來的夕陽。”

金烏墜落的地方,只剩一抹暗淡的青白色。

阮芋拿手背探了探臉頰,不以為意道:

“反正我沒有臉紅。沒事幹嘛臉紅。”

……

一個小時後,去往醫院的路上。

阮芋在車上和父親交代了今天摔倒的經過。

以為阮濟明會劈頭蓋臉地訓斥她,結果他只是很輕地嘆了口氣,讓她一定要聽醫生和老師的話,其余並沒有多說什麽。

生病之後,阮芋的性格變了很多,阮濟明和妻子都看在眼裏。

她被要求這不能動那不能做,想吃的東西不能吃,直到今天每天還要往肚子裏灌各種各樣的藥,防止器官排異的同時,還會帶來消化不良吸收不良等等的副作用。

她壓抑太久了,想和同學們一起打個球無可厚非。

阮濟明只能說:“千萬要忍住,想想過去吃了多少苦,等你完全恢復了之後,想做什麽都行。”

阮芋已經知道錯了,點頭如搗蒜。

行車間隙,阮濟明觀察她臉色,瞧著似乎挺精神的,沒有特別蒼白。

學校太偏,開車去市區需要很久。

阮芋看了會兒風景,忽然沒頭沒尾地問:“爸爸,你記得上一次給我買氣球是什麽時候嗎?”

阮濟明想了會兒,含笑道:“你讀國五的時候吧,國六再路過氣球小販,你會裝作沒看見,問你想不想要,你就說你已經長大了。”

阮芋若有所思,忍不住說:“爸爸,今天有個同學送了我一個氫氣球誒。”

阮濟明張嘴就問:“男的女的?”

阮芋:……

“當然是女孩子啦。”她說謊從不用打草稿,“突然送我氣球,把我嚇了一跳呢。”

阮濟明一笑:“那肯定因為喜歡你吧。”

阮芋:……?

她耳根子一陣發燙,下意識答:“不會吧!”

語氣也沒繃住,似乎受到了不小驚嚇。

阮濟明:“怎麽不會?我女兒多可愛。”

前方十字路口正好紅燈,阮濟明刹停車,扶著方向盤陷入回憶,說笑似的提起往事:

“我記得你讀幼稚園的時候,某天園裏辦家校活動,我和你媽一起去圍觀你們唱歌,當時你們班每個小朋友手裏都牽著一顆氣球。有個自然卷頭發的小男生,我現在都記得很清楚,他拿著他的氣球送給你,你想都沒想就收下了。他等你收下才跟你說,你接受了我的氣球,以後就要嫁給我……哈哈哈,然後他就被我和他爸狠狠教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