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敏(第2/5頁)

今天輪到喬羽真值日,下午宿管老師要來檢查宿舍衛生,正好趁著午休弄弄幹凈。

阮芋脫了鞋,爬上床準備睡午覺。

忽然聽陽台外邊的喬羽真厲聲尖叫了一嗓子,震得她差點從床梯上滾下來。

許帆第一個趕到陽台,不過半秒,就在阮芋眼皮子底下嗷嗷叫著鼠竄回來,嗓門比喬羽真還淒厲。

狹小的空間裏頓時充斥著恐懼與驚惶。

阮芋緩緩爬下床梯,完全處在狀況外。

在她們嚇破了膽的含糊詞句中,她聽到某種生物的名字。

然後沉著冷靜地轉過身,從床梯底下摸出自己的涼拖,大步趕到陽台,擋在了喬羽真面前。

萬般驚恐間,喬羽真瞥見阮芋被太陽照得雪白的校服衣肩,素亮滌綸料子折射金光,讓她想到一句詩——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而阮芋右手抓的水藍色涼拖散發冷兵器般的陣陣寒芒,和著此起彼伏的尖叫,涼拖在空中劃出一道寒鋒,直搗黃龍,“啪嘰”一聲脆響之下,地上瘋狂逃竄的黑色強哥被她無情碾死。

喬羽真還來不及松口氣,又聽懸掛在床梯上抖著腿的許帆嚷了聲:

“有一只跑進房間裏了!”

阮芋二話不說抓起拖鞋返回屋內。

喬羽真一晃眼,瞅見鞋底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狠打了下冷顫。

她剛想喊阮芋換只鞋,就見阮芋操著那黏著一具屍身的拖鞋蹲到許帆床底下,甜軟聲線張口即來,尾音卷著明晃晃一股狠意:

“靠北,都給我死出來哎。”

聽她用家鄉話脆生生地咒罵,許帆一瞬間甚至忘了害怕:……

然後又是“啪嘰”一道天雷劈下,阮芋涼拖底下的屍身再添一具。

她直起腰,抽幾張紙將那屍身一揩,順便擦一擦刑場遺留的痕跡,隨手丟進蹲坑沖掉。

寒光凜凜的涼拖用水洗過放回原位,煥然一新,深藏功與名。

周遭一時間噤若寒蟬,阮芋邊擦手邊說:“老家好多小強,我見一只殺一只,以後都交給我好啦。”

話音方落,喬羽真如夢初醒般帶頭鼓起了掌。

許帆仍掛在床梯上,腿蜷著,目光滑過阮芋細瘦的手背和胳膊,那裏錯落遍布著數不清的針孔,尤其是手背,還覆著一片不大不小的烏青,像是長期輸液導致的症狀。

喬羽真也捕捉到了。人家軍訓不來是有原因的。

她忍不住和許帆對視,許帆卻沒接住她眼神,不知道在想什麽,悶頭躲被窩裏了。

短暫的午休時間轉眼過去。

上學路上,日光似乎比中午更烈,灼灼熱浪兜頭撲來。

阮芋撐一把陽傘,傘下擠了三個人,許帆沒擠進去,和隔壁班的初中同學慢吞吞走在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你受得了她那說話方式呀?”同伴冷不丁冒出一句,“可齁死我了。”

許帆:“聽習慣了還挺可愛的。”

“嘖,你以前不是最煩別人夾著嗓子說話嗎?”

“阮芋的聲音是天生的。”許帆想起自己曾經的誤解,特意強調一遍,“天生那麽嗲,說什麽都是一個腔調,連罵人也是。”

正好走到教學樓樓道口,看到阮芋她們停在前頭等她,許帆便和同伴告別,加速趕了過去。

阮芋和許帆差不多高,班主任給她留了許帆旁邊的座位,兩個人是同桌。

還有五分鐘響鈴,許帆說幫她打水,阮芋把水壺從書包裏掏出來,才一瞬,就被斜前方竄過來的喬羽真順手拎走了。

幫人打水都要搶?

許帆朝喬羽真翻了個白眼,起身追出去。

阮芋靠著椅背看她倆互動,樂了。

我好像很受歡迎?不敢相信,再看看。

下午第一節 是數學課,趁著課前,課代表抱一摞嶄新的習題冊分組發,發到阮芋面前,阮芋和他說謝謝,男生方正清秀的一張臉霎時紅了,結巴道:

“不、不用謝。”

“你是數學課代表?”阮芋笑意吟吟,“那數學一定很好吧?”

男生嘴都沒張開,身後如狼似虎撲過來四五人,撞得他手裏小山似的習題集搖搖欲墜。

“阮芋同學,我數學也很好。”

“我中考數學滿分,要不是當課代表太麻煩,哪輪得到他。”

“說得好像滿分多稀奇?班上三分之一都滿分吧!”

聽見“三分之一都滿分”,阮芋臉上的笑一僵。她差點忘了面前這群頭頂直冒熱氣、大喇喇勾肩搭背的男生,都是市裏省裏萬裏挑一的學霸。

而她以前能考到A就很得意了,要是考滿分,何止稀奇,簡直算得上祖墳起大火的程度。

過道後邊一道聲線破開人群,喬羽真和許帆回來了,像揮蒼蠅一樣煩不勝煩地趕走男生,見還有人厚著臉皮賴在阮芋面前和她說話,許帆一個水壺砸過去,冷聲嚇唬道:“班主任來了,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