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遊船(第2/3頁)

饒是如此,溫休也看得津津有味。湖面偶爾會起一兩陣風,帶著魚腥氣,吹過溫休的發和黑紗鬥笠,又前往那一大片荷花田,勾起一陣又一陣的荷葉浪潮。密密麻麻的荷葉鋪滿了湖的一角,陽光落不到湖面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懶懶地鋪在荷葉上。

像鋪著金光的翠綠寶石礦,還是滿滿的一大片。

溫休看著很是心情愉悅。

遊戾劃得很慢,也很穩,偶爾聽人說起的、讓人嘔吐的暈船感覺溫休一點兒也沒感受到,他沉浸在美景之中,直到荷花田漸漸離自己遠去,一望便能將整片荷花田都收進眼裏,他才驚覺他們兩人已經快到了松坪湖的中心。

不僅到了湖中心,這船,還緩緩停了。

四周一艘船也沒有。

溫休轉頭往後看,想看看遊戾還在不在劃,結果視線被船艙給擋住了。他坐了片刻,他站起來,弓著身,穿過船艙,還沒擡頭,便看到遊戾直愣愣地站在自己面前,船槳已經被他隨手扔在了一旁。

他摘下鬥笠,才擡眼往上瞧,看著了才發現,遊戾正俯視著他,眉微挑著,嘴角有很明顯的笑意。夕陽掛在他的身後,金色的光襯著遊戾的黑衣,遊戾背著光,有種別樣的英氣和距離感。

溫休把鬥笠扔在一側,朝遊戾伸出了手。遊戾卻沒接,溫休也不在乎,他再往前了一些,自力更生地握住了遊戾溫熱的掌心。

遊戾也沒有甩開溫休的意思。溫休便借著遊戾手上的力站直了,然後和遊戾一起站在了船頭。

船雖不大,但載兩個人綽綽有余。哪怕兩人都站在船頭,船身也很穩。

溫休站直後便往遠處看。他看著遠處的湖邊落日景,驚嘆了一句,而後才有些責怪似的地看著遊戾:“遊侍衛這邊有這樣的好景色,卻不同我說。”

遊戾不僅沒甩開溫休的手,還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他剛劃了船,手還有些熱,他用另一只手曖昧地捏著溫休的下巴,帶著些偶爾才現出原型的邪氣問:“溫大人還有心情看景色麽?”

溫休有些迷惑地眨眼:“什麽?”

“這裏可是湖中央啊。”遊戾垂著眼,“溫大人就這麽相信我麽?”

溫休眼尾都笑彎了,他用空著的那只手摟住遊戾的腰,仰著臉問他:“我有別的選擇麽?”溫休頓了一會兒,才接著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我上的第一課。更何況,”溫休輕輕地摩挲著遊戾的腰,親昵道,“你又不是旁人。”

遊戾看著溫休殘余著笑意的瀲灩雙眼,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麽答案。

昨夜他收到了新帝的回信,上面只有冷冰冰的一句“盯緊溫休,隨時準備行動”。

他將紙條燃盡後才回府,卻整夜也沒睡好。

他想讓溫休完全相信他,可他自己又明白,他心懷不軌,他動機不純,他手提刃劍,隨時隨地都能了結他的性命。他希望溫休能提高戒心,時刻保持警惕,而不是對誰都是這副全然信任的模樣。

溫休擡手摸了摸遊戾的面頰,問他:“遊侍衛究竟想同我說什麽?”

遊戾沉默了,且沉默了很久,久到溫休仰著的脖子都有些累了,久到溫休以為遊戾要對自己和盤托出了。

但遊戾只是動了動手,用粗糲的拇指,輕輕摩挲了幾下溫休水潤柔軟的唇,他沒靠近,眼神也沒變,只是問:“溫大人之前,為何親我?”

溫休一愣,沒想到遊戾會突然問他這個。勾心饞人的話溫休可以張嘴就來,可是湖面上的光好柔,風好柔,氣息好柔,讓遊戾^蓂#鱊♀也變得柔和了起來,柔和得溫休舍不得說謊,也舍不得開玩笑。

遊戾沒等到溫休的回答,又問:“溫大人的這裏,親過旁人麽?”

這個溫休會答,他眨了眨眼,眼裏裝滿了逆著晚霞而立的遊戾。他很乖地回答:“沒有。”

遊戾又問:“那被旁人親過麽?”

溫休輕微地晃了晃腦袋,很坦誠地說:“沒有。”

遊戾死死地盯著溫休的唇,良久,他把手移到了溫休的後腦處,另一只手按在了溫休的後腰,雙眼一閉,吻了下來。

遊戾的味道比溫休想的還要幹凈,雙唇也比溫休想得要涼。遊戾的吻和他本人差很多,既沒有他偽裝出來的沉穩模樣,也沒有他天生帶著的侵略氣息。

也許他知道溫休不會拒絕他。

他輕輕地吮吸了兩下溫休的下唇,才小心翼翼地將舌尖探入了溫休的口腔裏。溫休雙手一搭,就勾上了遊戾的脖子,他閉著雙眼,長睫微微顫著。他溫順地微張著口,任遊戾笨拙地在他敏感的口腔裏掃蕩遊走。

溫休從未想過,他仍有機會同旁人親吻。也從未想過,這件事會發生在一艘晃晃蕩蕩的小船上。而這艘小船停在湖的中央,那人是比他還小的男性屬下,即將消失的夕陽的余光落滿了他們彼此的面頰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