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林殊:你不用再來了,實習證明和工資照舊,還有事就去找高靜歌,不用再聯系我。】

發完消息,林殊點進秦渝池的對話框。

聊天頁面上,最新一條還是秦渝池給他發的【晚安,林先生】。

林殊咬緊下唇,點進秦渝池的賬號頁面,指尖停在“刪除”上顫抖,想摁卻又舍不得摁。

可當他真的摁下去,屏幕上彈出聊天記錄也會被一並刪除的提醒時,心裏又沒來由地恐慌,林殊趕緊點了返回。

躺著愣了片刻,林殊倏地一下坐起身,從茶幾抽屜裏翻出平板。

林殊打開微信,想將秦渝池的聊天記錄一並遷移至平板裏,保存好後再將秦渝池刪除。

可林殊很快意識到,他又在自欺欺人。

他以前舍不得刪秦渝池,是因為他潛意識裏還抱有幻想,認為自己這輩子有機會和秦渝池圓滿。

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他的頭上懸著審判之劍,秦渝池恢復記憶之時,就是劍落下來,宣告他罪行的時候。

留著這些記錄又能如何呢?

林殊丟開平板,忍著心頭無比劇烈的痛意,毫不猶豫地點下刪除,再咬著牙點了確定。

這個世代,人與人的關聯就是這麽脆弱。

一個虛擬的刪除鍵,就能將兩人之間的關聯斬斷,只要一方選擇斷了聯系,那另一方就可能再也聯系不上。

秦渝池從列表裏消失的那一瞬,林殊就有種錯覺,好像他和秦渝池這輩子都不會再見。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秦渝池不用再看見他,更不用痛苦,他也不必看見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

這樣對他們來說都好。

把手機調為靜音,丟到沙發邊,林殊疲乏地閉上雙眼入睡。

許是因為他終於知道,真心悔過無用,犯過的錯也不會消失,上天憐憫地讓他睡了個好覺。

沒有光怪陸離的夢,也沒有發瘋的秦渝池,只有一片沉寂的黑。

天色漸晚之時,林殊是被冷醒的。

他緩慢地坐起身,搓搓手取暖,後知後覺地打開暖氣。

砰——砰——

無數朵煙花在黑空中綻開,和除夕那天一樣流光溢彩。

彩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照亮和那天一樣的無光客廳。只可惜,這偌大的房子裏只剩下林殊一個人,再沒有人坐在茶幾對面給他點蠟燭。

林殊愣愣望向窗外,揚起頭,任由彩光一下下照在臉上,照進無神的眼裏。

等到脖子酸了,林殊站起身,緩步往三樓走,想從衣帽間裏找一套睡衣,卻先看見了秦渝池的風衣。

林殊站著不動,而後撈起那件風衣穿在身上,拴好腰帶,將風衣裹得緊緊的,就像是被抱著一樣。

鳶尾雪松的精油還放在口袋裏。

反正秦渝池以後也不會再要這件衣服,可能想起這段時間對他的窮追不舍,還會感到惡心。

想到這,林殊將精油拿出來,倒了許多在手心,毫無顧忌地抹在鼻尖,貪婪地抹在頸間,直到隨便一嗅都是雪松味才停止。

今夜是元宵節,煙花放了好一會兒都不停,這家放了那家又放,斷斷續續。

林殊走到三樓的大露台前,一打開門,冬風便鉆了進來,吹開他額間的碎發。

露台上的躺椅很幹凈,應是在他離開之時,高靜歌叫人來家裏打掃過一遍。

林殊將手揣在風衣口袋裏,直直癱進躺椅裏,望著天空中絢麗的煙火發呆。

淡淡的煙火味落進鼻尖,林殊嫌煩,將風衣的領子豎起來,把整張臉躲進衣領裏,用雪松香把煙火味掩蓋住。

冷風中,林殊看著煙火綻放,刺目到極點,再慢慢暗淡,最後化為無光的碎片。

淩晨之時,整個湖光山終於靜下來,再沒有熱鬧的煙花聲,只有喧囂的風聲。

天空恢復灰暗。

冬天的B市別說看見遙遠的恒星,就連地表之上的人造衛星都不一定能看得清。

林殊看著充滿人造燈光和煙火塵埃的天空,腦子裏空空如也,也不願意站起身回房,去床上躺著。

身體漸漸失溫。

林殊失神地想,如果他一直躺在這裏,躺上個三天四天,不吃不喝,是不是就能在這一世先離開?

那樣的話,他是否就不用面對記憶恢復後的秦渝池?

叮——

鬧鈴打斷了林殊的思緒。

林殊長嘆一聲,亮屏手機,給高靜歌準時報平安。

要是知道他又要死要活了,或是死了,高靜歌不得哭得眼睛紅腫。

高靜歌會哭嗎?

他好像沒見過高靜歌流淚。

林殊聳聳肩,正準備繼續發呆,卻有人打進來電話。

打進來的號碼顯示為陌生號碼,但林殊知道是誰打來的,那是他派在陶芓湉身邊的保鏢。

林殊接通電話,“喂?什麽事?”

“林先生,陶先生前天回了家,昨天清晨飛往楓國,我們跟著查到了他在楓國境內的心理治療報告。”保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