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3頁)

【11月6日:他叫林殊。】

【11月9日:他好像和我一樣,很喜歡洋桔梗,在湖邊種滿了花,說是送給我的禮物。夢裏的我應該很喜歡他,可我總是沉默惹他生氣。為什麽?】

【12月28日:今天的夢很可怕,好像每個人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

【1月11日:他應該和我一樣,也會做那些夢,是因為他夢裏的我是個冷暴力的變態,所以他才很討厭我?】

【1月16日:他嘗試著接受我了!他終於認為,我和夢境裏的我不是同一個人。】

......

林殊一點點往下拉,隨著日期漸近,記錄越來越多,不僅有夢境,還有秦渝池的大篇幅感受。

手機慢慢變暗,最後黑屏,心口也跟著一起靜了。

林殊說不上現在是什麽感受,就像是忽然間遭受了重錘,人的痛感機制還沒起作用,整個人都是懵的。

聽不到風聲,感受不到冷熱。

林殊僵著身子,沒力氣動,甚至不想呼吸,就這麽坐在椅子上,眼睛也懶得眨。

“林先生,您怎麽了?”周明察覺他不對勁,擔憂地問。

林殊緩慢地看向周明,“秦渝池在11月時墜樓了?11月3日?”

“是......那天威亞忽然斷了,秦哥就墜在消防墊上,住院了一周。”周明知道林殊時邊星瀾的朋友,也拿不準林殊的意思,沒敢說謊。

11月3日。

這正是他重生回來的那一天。

林殊緩慢地點頭,像個老人一般動作遲緩,將手機放回口袋,愣愣坐在位置上,視線失焦。

秦渝池不是沒有重生,只是暫時失去了記憶而已,而這些記憶正在慢慢復蘇。

林殊自嘲地勾起苦笑。

他早該知道,他做了這麽多孽,怎麽可能只要決定改過自新,認真悔過,就能獲得圓滿呢?

但最讓林殊絕望的,其實不是秦渝池也重生了這件事。

而是在秦渝池的記憶裏,秦渝池竟然愛過他,甚至還懷疑自己曾用冷暴力.虐待他。

僅僅是殘缺的記憶都在說明,秦渝池是真的愛過他。

他那樣對秦渝池,秦渝池還是愛上了他。

而秦渝池明明愛上了他,最後卻被他逼得痛苦到想殺了他。

人總是選擇性遺忘痛苦的事。

怪不得秦渝池的夢境記錄裏,根本沒有秦希沫死後的記憶。

秦渝池的夢裏全是快樂,而那些苦痛像是被故意避開一樣,一點都沒有出現。

越是細想,林殊就越絕望,甚至想將曾經的自己摁在地上,痛揍一頓,揍到全身癱瘓,再也作不了惡才好。

臉上的苦笑詭異地變大,林殊全身脫力地坐在椅子上,遙遙看著湖邊的秦渝池,仿佛在看貪婪的最後一眼。

正巧,拍攝結束了,工作人員都收了設備,秦渝池也朝著林殊跑過來,像是在奔向一直追逐的星月。

但林殊很清楚,他不是秦渝池的星月,他只是朵漂亮招人而內裏全是劇毒的花,一朵會給秦渝池帶去厄運的花。

“林先生,我們......”

“我累了,”林殊沒敢看秦渝池光亮的眼睛,而是垂下視線說,“我要回酒店。”

“您......不舒服嗎?”秦渝池的語氣變得擔憂,手也自動覆在林殊額頭上試溫。

“我要回酒店。”林殊低聲而冷淡地重復。

“好,我送您回去。”秦渝池愣了愣,而後將羽絨服裹在林殊身上,拉好拉鏈。

來時是林殊開車,回去時改成了秦渝池開車。

林殊坐在副駕駛,將臉躲在雪松香的羽絨服裏,貪婪而小聲地嗅,像是再也聞不到了一般。

車子快要行到酒店時,林殊打開窗戶,任風將鼻尖的雪松味一點點吹淡,吹散,消失不見。

“林先生,風太大了,把窗戶關上吧。”耳邊傳來秦渝池溫柔的聲音,像是在哄小孩。

林殊咬緊牙關,閉上眼睛,右手緊緊攥著安全帶,無聲地呼一口氣。

再睜開眼時,林殊聲音冷淡,語氣裏無一絲波瀾,“秦先生,剛才我認真思考過了,我認為我們不太合適,今後我們還是少見面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