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頁)

食指指尖被高溫的燭芯燙得發紅,有些腫,若是不及時處理,下一步就是起水泡。

秦渝池不喊痛,林殊能理解,但為什麽裝作沒被燙傷?

就算要體現堅強的氣概,也不應該裝作無事發生,偷偷藏著。

林殊蹙起眉,沒忍住瞪一眼秦渝池,從醫藥箱裏拿出一管燙燒膏,擠了大半膏體在手心,不熟練地抹在燙傷處。

林殊沒給別人上過藥,從來都是別人來照顧他。

他控制不好膏體的量,自然將秦渝池的右手塗得滿是黏糊的藥膏,甚至還有幾滴溢出來,落在茶幾上。

上藥的過程太埋汰,林殊愈發覺得尷尬,輕咳一聲,扭緊藥膏的蓋子。

為了掩飾尷尬,林殊又冷著聲音問:“燙傷了為什麽不說?為什麽要藏起來?”

秦渝池愣了愣,抽了張紙巾,擦幹凈食指以外以及茶幾上的藥膏。

“抱歉。”秦渝池有些無措,垂著視線說。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

林殊心裏煩躁,又慌又氣,既有種夢裏蝴蝶的空幻恐慌感,又被秦渝池莫名的道歉惹得想發脾氣。

不過這氣很快就消了,變成空虛的無力感。

林殊覺得他戀愛時實在失敗,沒一點成熟風範,他以前搞不懂秦渝池喜歡什麽,現在也看不透秦渝池在想什麽。

林殊忽然覺得疲乏,站起身朝樓梯處走,“時間晚了,路上有霜,開車下山不安全。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留在這裏休息,二樓有客房。”

秦渝池跟著站起身,望著林殊遠去的背影,很快從那細瘦的身軀裏感受到疲倦和喪氣。

心口發痛,還有些慌。

秦渝池直覺他再不說點什麽,他就會變成夢裏那種冷暴力的變態,讓林殊更傷心。

“我不是故意的!”秦渝池下意識喊出聲,語無倫次,“我不知道,我習慣了!只要屏氣忍一分鐘就能好。”

屏氣忍痛?

林殊根本不知道秦渝池有這種習慣,非常驚愕,腳步停在樓梯口。

“為什麽要屏氣?”林殊轉過頭,直直盯著秦渝池。

秦渝池沉默一瞬,在林殊盛氣淩人的視線裏松了口,“因為這樣能讓我冷靜。”

林殊明顯不解,秦渝池想了想,舉例解釋,“就像......在閣沙梅島時一樣,我把凜意遠摁在水裏,是想讓他冷靜一點,不是想讓他死。”

“難道你冷靜就能不痛了嗎?”林殊更是驚愕,實在不理解秦渝池這套說辭的邏輯。

秦渝池點點頭,頗有耐心地解釋:“痛覺只是一種負面的心理沖動,只要埋在洗手池裏,屏氣幾次,冷靜之後就不會痛了。”

痛覺是一種心理沖動?!

林殊頭一次聽見這麽荒謬的說辭,瞪著眼睛問:“誰告訴你痛是心理沖動的?!”

“我父......親。”秦渝池不理解林殊為什麽驚愕,聲音愈發小。

埋在洗手池裏冷靜。

埋在洗手池裏......

怪不得秦渝池以前總是待在浴室裏,還把門鎖上。

他以為秦渝池是在躲避他,所以才在浴室裏聽歌放松,他為此發了許多次脾氣。別的習慣秦渝池終歸會改,就是這一點從來不改。

心頭的恐慌感更甚。

林殊握緊樓梯扶手,保持著聲音不抖,“除了痛,你還有什麽時候會這樣做?”

“我......”怕林殊是在擔心自己,秦渝池說,“只是有負面情緒時會這樣,林先生,我不常這樣做,您別擔心。”

林殊咬緊牙關一瞬,像是知道答案一般問:“那你在冷靜時,會聽歌嗎?”

秦渝池微微瞪大眼睛,驚訝地問:“您怎麽......”

“知道”一詞還沒說出口,林殊就打斷著問:“聽什麽歌?告訴我!”

“《氧氣》。”

林殊得到答案時,心口忽然靜了,不慌也不驚駭,像是在法庭上被宣告罪行的罪犯,坦然地認罪了。

秦渝池不是愛聽《氧氣》。

秦渝池躲在浴室裏,也不是在聽歌放松,而是在屏氣壓抑痛苦。

秦渝池不會說痛,不會表達負面情緒,所以才像個木頭一樣屏氣,而《氧氣》是痛苦到過的證據,除了秦渝池自己,誰人都聽不懂。

他曾經還抱怨秦渝池太愛這首歌,怎麽何種時候都在聽,他都快聽吐了。

他甚至把這首歌設置成秦渝池專屬的來電鈴聲,做個加害者並且耀武揚威。

他......怎麽敢的?

林殊不自覺搖搖頭,諷刺地笑了笑,笑自己真的是個沒人性的壞種,自顧自往樓上走,搖搖晃晃。

“小心!”林殊腳步不穩,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秦渝池趕緊上前,撐住林殊的背。

背上傳來秦渝池掌心的熱度,熱意將林殊從失神中稍稍扯了回來。

“沒事,”林殊長呼一口氣,“浴室裏有卸妝用品,你早點休息,別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