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頁)

音響裏傳來鈴音,幾聲過後,電話接通。

“喲,約會結束啦?覺得人家怎麽樣?”邊星瀾興致勃勃,林殊光憑想象都能知道那蠢蛋的表情。

林殊不答,質問道:“你把我喜歡吃的糕點告訴秦渝池了?”

“我冤枉啊!”邊星瀾語氣誇張,“上次在醫院時,他就提著那家甜點了。況且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哪種糕點,怎麽告訴他啊?”

那秦渝池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不可能是高靜歌,那就是他離職前的幾個秘書和助理?

“怎麽,他又給送你東西了?”邊星瀾狐疑地問。

林殊用余光瞄一眼費南雪,“沒有,就這樣,掛了。”

“等等等,”邊星瀾急忙問,“秘澄帶著你去看《苦生》,他也在S市路演,你們不會正好遇上了吧?”

林殊沉默不語,邊星瀾自顧自道:“我的天,這顯得我多不是人。我前腳撮合你和他,後腳就撮楠漨合你和別人,還被他撞見!”

本來就不是人。

林殊翻個白眼,催促道:“沒事我就掛了。”

“還有一件事!”邊星瀾急忙確認道,“你真對秦渝池沒有一點感覺?一丁點都沒有?”

林殊靜默幾秒,視線掃過大橋上的路燈,無聲地深呼吸,冷著聲音說:“嗯,沒有。”

“好吧,那我和他說一聲,叫他別瞎忙活去打擾你了,還你個清凈。”邊星瀾說。

讓秦渝池還他清凈......?

林殊愣了愣,片刻後才答:“嗯,掛了。”

電話掛斷。

大腦的亢奮感直線下降,疲憊驟增,漸漸的,原本的那幾分愜意消失殆盡。

就算鼻尖全是雪松香,就算氣味濃到像是被那人抱著,心裏也只余下麻木的疲倦。

懦夫。

不就是讓秦渝池別再來打擾,又一次放手而已,這有什麽好難過的?

林殊在心裏罵自己,越罵心口越疼,痛意泛濫,就連車裏殘留的香味都無法醫治。

敞篷飛馳著下了跨海大橋,行到低速公路上。

林殊重重地呼吸,最後再嗅一口香氣,像是要把這氣味留在肺裏,嵌在身體裏。

砂洋灣的路牌映入眼簾,林殊屏住呼吸,摁下敞篷控制按鍵。

棚頂升起,溫暖的海風吹進車,將林殊的發絲吹得散亂,海藻一般在風裏飄。

閉氣到極限,林殊才繼續呼吸,再也沒有聞到一點鳶尾雪松,只聞到淡淡的海腥味。

車子駛進車庫,林殊踩下刹車,熄了火靜靜坐著,點了支煙夾在指尖。

冷靜到心無波瀾,林殊才解開安全帶,手肘撐在車門上,直接跳著翻出車去。

預包裝的費南雪躺在絨毛毯上,隱在車座下,小小一個,有些孤寂。

車庫裏的聲控燈受腳步聲驅使,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將費南雪照得黃澄澄的,誘人極了。

終於,在經歷數次照亮和暗淡後,孤寂的費南雪被好心收留。

它被握在白皙的手掌裏,闖進林殊的家中,最後靜靜躺在床頭櫃上。

-

“哥,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麽?!”周明急沖沖下了車,“我眼睛才眨一下,你直接跑不見,嚇死我了!”

秦渝池坐在花壇邊,長腿蜷著,頭上戴了個滑稽的小醜帽子,和身上的西裝格格不入。

淩晨四點,夜深人靜。

商圈裏幾乎無人,時不時路過一些加班人,也沒人在乎坐在這花壇邊的“小醜”。

“沒什麽,我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秦渝池愣愣看著月亮說。

他很怪,不對勁。

為什麽只要看著林殊離開,他就心緒不平,甚至想去追車,想讓林殊停下,別再往前開了,仿佛前面是危險的深淵。

在湄椰林時是這樣,剛才亦是這樣。

“哥,你到底是哪裏不舒服啊?是不是上次墜樓有後遺症,沒檢查出來?不然我們這周就去醫院檢查?”周明擔憂地問。

哪裏不舒服?

右胸膛總是疼,心口也不舒服,夢境裏全是美好的歡愛,醒來後卻失落無力。

黑夜和白天將他分成兩半,黑夜那端寫著不存在的良辰,而另一端是難受的幻聽幻視。

秦渝池愣著不說話,周明嘆口氣,提醒說:“哥,你已經錯過回B市的飛機,我給你改簽到了六點。”

是啊。

他還要回B市,要回家,提前去吃驚喜的“元旦大餐”。

秦渝池收回視線,摘掉滑稽的小醜帽,慢吞吞坐上車去。

飛機起飛,車輪軲轆轉,《氧氣》在聽筒裏播放,秦渝池跟著歌反復倒數,“20,19,18......”

最終數到零時,秦渝池回過神,已經在恍惚中到達家門口。

太陽初升,秦盛站在花園裏,正在給草坪澆水,聽見動靜便側過頭來。

秦渝池挺直背,雙手貼在大腿兩側,視線定在正中央,面無表情地說:“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