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殿下之五(第4/5頁)

“我每天照鏡子,自問容顏在諸位之上。”齊康潦草的一抱拳,“走啦。諸位,不必相送。”

“你這混賬!”史太傅氣的頭昏腦脹,理智全無,撲過去就要給齊康一拳。齊康是有武功在身的,靈巧避過,笑著離開。

方禦史抱住史太傅,勸他,“太傅大人何必與這等小人生氣,不值當的。”

余者皆同仇敵愾,“就是,太傅您消消氣。不然倒趁了齊尚書的意。”

其實,對於調鄭鎮北任太尉之事,大家心裏都有些沒底。

甚至,都覺著這事辦的有些急了。

可鄭家掌權太久也是事實,陛下不願再受鄭家鉗制,給個更體面更尊貴的位置令鄭鎮北榮養,也不算委屈鄭家。

方禦史回到禦史台,鮮見的將尚在帝都的程右都叫進室內,與程右都說到調任鄭鎮北為太尉之事,他想聽聽程右都的意見。J

“原我想此事也不甚要緊,鄭家嫡系都在帝都,陛下一句話的事,鄭家縱有不願,也要遵皇命的。”方禦史濃眉深擰,“顏相從未這樣激烈的反對過朝務,他最是個細密周全之人,他的意見也值得認真商榷。”

陽光從菱窗透入,方禦史逆著光,正可看清程薔在聽到顏相反對時睫毛忽然震顫了一下,看來,他與程右都的感覺是一樣的。

程薔道,“大人所想是對的。如果這件事顏相強烈反對,那就應該慎之又慎的對待。據我所知,顏相的判斷從未出過錯。而且,顏相曾歷任邊郡長官,這其中包括嘉平關與遼北,他對戰事的判斷是值得認真對待的。

如果他要用辭官來反對,那就危險了。”

“陛下並未允顏相辭官之請。”

“他是一定會辭去首輔之位的。”程薔與顏相既是同科亦是同僚,相交多年,對顏相的了解不在方禦史之下。

程薔面上浮現罕見的擔憂之色,方禦史雖剛一起聲討過齊康,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齊康意見的格外看重,“齊康也是為數不多有戰功的文官,他對顏相的辭任簡直歡天喜地,氣死個人。”

這樣的朝之大事,兩人竟做出相反的判斷?

室內靜寂下來,只有窗外春風緩緩流動的聲音。

“顏相是不會背棄身為首輔的責任的。齊康不同,齊康希望看到朝廷出錯。”程薔說出自己的推論。

方禦史大驚失色,“他怎麽能?!”這話戛然而止,方禦史接著又說一句,“他怎麽敢!”

程薔靜靜的看向方禦史,他們彼此都明白,這種事齊康完全做得出來。因為齊康先時效忠的人是太後,齊康與陛下並無多少君臣情分,相對的,他與公主師生情篤,世所共知。

朝廷不出錯,齊康就無法推公主上位。

只有朝廷生出大亂,齊康才有可能尋覓到這樣的機會。

像是一雙無形之手推開迷霧中的深門,方禦史豁然開朗,他全都明白了!

齊康的判斷與顏相是一致的,他二人均認為楊暉不足以掌控鎮北關。不同的是,顏相出於公心,寧可辭官也要反對到底。

而齊康,他要推波助瀾,他要陛下築下大錯,以此在朝廷為公主打開執政的局面。

今日對陛下的附和並非出自對陛下的贊同或者忠心或者討好,自始至終,齊康要效忠的都不是陛下。

方禦史頭痛欲裂,甚至連怒吼的力氣都失去了,喃喃道,“這個混賬東西!”

程薔道,“大人與秦太師交好,將您的推論告知秦太師就是了。”

方禦史搖頭,“公主為人,我還是了解的,絕非齊康那樣的逆賊。老大人什麽都好,就是對女子略有些偏見。如今太後故去未久,公主病了一個多月,剛好些。何況公主與陛下父女情深,彼此從無嫌隙。我豈能去說這樣的話。”

方禦史惡狠狠的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齊康這樣的奸臣生吞活剝,他磨著後槽牙,“只要公主不受小人蠱惑,饒他千條奸計,也休想讓公主上當。”

程薔的薄唇掠過一縷微不可察的笑影,“齊康那條狐狸可是極難對付的。我不能在帝都久留,大人小心些。”

“接下來去哪裏?”

“江南。”程薔不愛理會帝都的爭權奪利,他只對本職幹勁滿滿,“難得陛下終於能約束鄭家的力量,這些年萬壽宮有意無意下,鄭氏子弟遍布大江南北。江南是朝廷稅賦重地,鄭家已是國朝第一勛貴,他們也該收斂一二了。”

這也是鄭太後為人詬病之處,對娘家過於倚仗。

當初鄭太後任了許多鄭氏子弟到江南為官,方禦史因此大怒,節制勛貴是有必要的。此事交給程薔再合適不過,方禦史道,“那江南就交給你了。”

“必不負大人所托。”

程薔離開帝都前去見了榮晟帝,不論榮晟帝還是秦太師都對他殷殷叮囑,信賴有加。秦太師對程薔極是欣賞,待程薔退下後猶對榮晟帝道,“真乃朝之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