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2頁)

丁大人求饒,“父親恕我這道學人一遭吧。”

丁相“哼”一聲,“別再叫我聽到。”

丁大人連連保證,“兒子再不說了。”

其他人都是心中暗笑,丁歡年紀小,就笑的有些歡,得他爹點名,“前兒官學季考,你考的如何?”

丁歡道,“先生排了名次,兒子在班裏位居第二。”

丁大人眉毛一挑,“第一是誰?”

“穆然,穆同窗。”丁歡說。

“多大年紀了?”

“與兒子同齡。”

丁大人意外至極。

他讀書平平,死考活考才勉強考了個舉人,好在有個好爹,如今也順順當當做到正四品。可他兒子不一樣,他兒子是那種天生的讀書種子。自小不論什麽書,讀上三遍,既可默誦。據他爹說,也只較他爹當年差一線罷了。

這樣的兒子,自小到大,在學裏從未排過第二。

便是有不如的,多是與一些年長的學子們相比。

如今這世上,竟還有比他兒子更出眾的同齡人。

一時間,丁大人頗是不可置信。

就聽他爹道,“我還想,若有人能居你之上,便當是穆然了。”

丁歡點頭,“穆同窗的學問的確勝於我。”

丁大人忍不住問,“爹,你也知道這個學生?”

“我每月都會去官學講課,自然知曉。”丁相不以為意,反是為孫子高興,“讀書有的是時間,何況人外有人,世間常法。難得能遇到年紀相仿,學識相仿的同窗。阿歡,這是上天賜給你的朋友啊。”

丁歡也有些高興,同祖父說,“這回我被選進蹴鞠隊了。”

丁相一喜,“今兒選上的?”

“嗯!”丁歡重重點頭,學習當然重要,但丁歡尚年少,他覺著進蹴鞠隊也是極要緊的事。丁歡說,“預選隊裏,就選了我一個。”

丁大人不滿責備,“怪不得只得第二,光在玩兒上用功了。”

丁歡說,“穆同窗也是天天放學在蹴鞠場踢球,也沒見功課不好。”

丁大人急,“正因人家比你聰明,你才更應用功才是。”

丁歡說,“我可是班裏第二,只是較穆同窗差一線而已。”

看兒子這般不求上進,丁大人更急了,“狀元可就一個!”

丁歡說,“幹嘛非得考狀元,榜眼、探花、傳臚也都很好啊,二甲之內不都一樣麽。”

一聽這話,丁大人險當場噴了血,怒拍桌子,“你這孩子,怎這樣不上進!”

丁相瞥一眼丁大人拍桌的手,丁大人訕訕,忙把手揣袖子裏解釋,“爹,我不是對你。”

“知道你不是對我,只是有件事我很奇怪。”丁相請教自己兒子,“你一個自小讀書連第二都沒考過的人,怎麽就敢對偶爾考第二的人指點江山呢?”

丁相虛心問,“你是怎地自信若此的?”

丁大人給老爹問的容色一赧,“爹,我說的是這個道理。當初兒子讀書尋常,但就因尋常,才一直有奮取之心,只是囿於資質,不能肖父罷了。”

“你是頭懸粱還是錐刺骨了?落榜唉聲嘆氣,考前點燈熬油的玩兒命,那就叫奮取?”丁相道,“齊康比你還小兩歲,他在咱家住的時候,你哪天起的比他早,睡的比他晚?”

丁大人也是給老爹奚落慣了,他說,“不是爹你說的,得休息好,讀書事倍功半。”

“我那是跟你說的麽,我那是看齊康用功太過,跟齊康說的。他沒聽進去,你在邊兒上聽一耳朵,倒是記大輩子。”丁相佩服他,“你記性真好。”

丁大人只得摸摸鼻粱表示,“爹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在心的。”

丁相輕哼,“那就別瞎指揮。學識之事,雖可科舉,卻也不是最重要的。人讀書,是為明理,為明志,為實現理想抱負。將書讀通,功名自可取。若讀書只為功名,這便落了下乘。”

丁相與孫子道,“人這一輩子是極長的,秋可賞月,夏可觀花。讀書很重要,賞月觀花也一樣重要。若一輩子只知為官二字,多麽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