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宗室中,郢王妃素以講究禮法聞名。

如今叫榮烺弄了個有苦說不出,除了她親閨女雲安郡主外,就是兒媳婦鄭氏雖然淡定著一張叫人挑不出毛病的臉,心下也有些好笑。

當然,也有人懷疑榮烺是不是故意給郢王妃難堪的。

可看看榮烺那包子臉包子頭黑白分明大眼睛,哎,公主才幾歲,這就是小孩子天真無邪。

孩子可不都這樣麽,有啥說啥的。

余下的宮宴時間,郢王妃都拒絕再跟榮烺說話,她認定榮烺是故意的:這丫頭打小跟著鄭太後長大,學了一肚子鄭太後的壞心眼兒!

不信看鄭太後那雙眸微眯的愜意樣兒,肯定心裏不知如何得意哪!

待宮宴結束,大家紛紛告辭而去,嘉平大長公主便帶著長孫長孫女住在了萬壽宮。

長孫打發到皇長子那邊兒去,孫女姜穎就與她一起宿在萬壽宮。

當天傍晚時分,嘉平大長公主也休息好了,姑嫂倆說起話來,嘉平大長公主便提到重修《貞烈傳》的事,“皇嫂,這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您怎麽突然想到重修《貞烈傳》了?”關系差點的人都不能問的這樣直接。

“倒不是我想到的,阿烺提起來的。她覺著,這書裏許多含義,是被人曲解的,所以提議重新編注。”

嘉平大長公主瞪圓眼睛,驚訝唏噓,“我的天哪,阿烺這才幾歲,就能想到重修《貞烈傳》,她這小,就能讀懂這等蠢書了?”

“可別小看孩子。孩子只是年歲小,有時候說出的話,倒比大人都高。”

嘉平大長公主不管這個,她湊近些道,“這事兒還沒開始辦吧,這可得算我一份兒。這事最好皇嫂應個名兒,我來給你打下手,如何?!”

“你別問我,我交給阿烺辦了。”

“這樣的大事。”嘉平大長公主擔心榮烺年紀小,畢竟這書現在基本只要讀書人家的女孩子,都會讀,簡直遺害不淺。

嘉平大長公主見識深遠,深知編注此書對天下女孩子的影響,所以格外看注此事。

“沒事兒。讓她辦辦看,她辦不好,不還有咱們麽。”

“皇嫂你鮮少辦沒把握之事,既然讓阿烺辦,肯定有您的道理。”

鄭太後笑了笑。

榮烺正帶著姜穎看給姜穎收拾出的屋子,“阿穎姐,你在嘉平關的屋子是什麽樣兒的?”

“我們那兒冬天冷,都是睡炕。”姜穎的目光落在屋裏的紫檀木床上,“也有人家兒睡床的,不過,我們那邊夏天太短了,床不如炕實用。”

“沒事兒,咱們屋裏也都有小炕。”榮烺指了指臨窗的小炕,“我屋裏也一樣。我平時都是在小炕桌上看書吃點心。”

“帝都暖和,我床跟炕輪著睡。”

榮烺聽的直樂,她還把姜穎要用到的書本、學習用具都準備好了,單獨還有一份課程表。姜穎一看,公主課程安排的也挺密,都是上午兩節,下午一節。一個月休息五天,三天是休沐,還有兩天標注的是小宴。

姜穎奇怪,“公主,每個月初一十五都要舉行宴會麽?”

“這是我的小宴,初一十五是外命婦進宮請安的日子,我也會在這天招待我的朋友。我們現在正準備編纂一本《女子防騙手劄》,已經收集了百來份案例,開始進行編寫了。正好阿穎姐你來了,嘉平關有拐帶女子的事麽?”

“有,不獨是女子,男人孩子,都有掠賣的。”姜穎道,“掠賣是犯法的,在嘉平關,這樣的人抓到就是砍頭。倘有家裏知情不報的,也一起貶入賤籍。”

“你們那邊兒的人販子,是怎麽拐帶人口的?”榮烺問。

“拐帶?”姜穎奇怪,“何需拐帶,都是直接搶了就走。”

榮烺眼珠子險掉地上,“還能搶了就走?沒有人攔麽?”

姜穎就給她講起嘉平關大漠草原,地廣人稀,有些匪類馭快馬,便是壯年男子在路上獨行,倘遇著匪類都可能被搶。財物搶走,人一捆就賣了。更遑論婦女孩子。

“怪不得嘉平關尚武。”

“就是啊。我們那邊便是婦人女子都以強健為美,土匪也不很容易得手,像是村子都修了土堡,就是為了防土匪的。大家出門多是結伴,帶著防身棍棒刀槍,真遇著土匪,不一定誰劫誰。”

榮烺說,“可見身體好、會武功很重要。”

“當然了。要我說,許多事都是靠拳頭解決的。”姜穎自幼在嘉平關長大,她祖父是嘉平關老大,祖母是大長公主,她也並不是帝都閨秀的靦腆性格,很敢說話,“就譬如我小叔手下的一個小旗,你知道什麽是小旗不?”

“知道,就是軍裏管五十個人的小官。”

“對。就有個小旗,原先娶了個媳婦,對那媳婦很不好。那媳婦家裏就告到軍中來了,後來,給他們判了和離。就彼此不相幹了。”姜穎道,“然後,那小旗的母親就托媒婆給小旗另說了一門親事,這回他可是遇著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