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放王歸北(第3/3頁)

宋北溟沉吟道:“如今正是風聲鶴唳之時,敢接四姓生意,甚至能把韓家的當家人都接過去的,也沒幾個人了。”

他不由想起那張漂亮又冷漠的臉。

手腕了得,是個狠人,胃口大得通天。

宋北溟在縝密的分析中,找出了最重要的主線——只要這些銀錢命脈沒有丟,踏雪軍的底子就不會崩。

踏雪軍最怕的是內亂,外敵來侵,踏雪軍不至於無力還手,現在怕的就是有人狗急跳墻,西境若出了豁口,北原就是腹背受敵。長姐急行軍,再有一日也能到北原了,想來北原不至於兵敗山倒。

只是免不了要有一番流血,且不知要有多少傷亡。

宋北溟心中難安,他望著堂中金粉所書的“北原踏雪”四裏,心中恨恨。

最後一咬牙,他提了刀說:“先把我的替身弄來扮我幾日,我回一趟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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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方起身,便聽門房大驚失色地來報:“主子,那個太……宣總督求見!”

宣總督?太子殿下!

在場管事的不約而同地肅立起身,而後彼此對視,明白了什麽,又都神色不自然地垂下頭去。

不敢看自家小王爺。

宋北溟神色微霽問:“怎不直接請進來?”

門房紅著臉說:“宣總督說,邀王爺去遛馬,請王爺騎了馬去。”

燕熙從未主動來過北原王府,也絕不會主動邀約玩樂,好端端地來邀他一個瘸子策劃。

宋北溟聽出其中的別有深意來,他掃視了一圈眾人,留了話說:“我且先去。往後之事,大事報我,其他叫方循和紫鳶商量著定奪。”

說罷,他提了“悲風”,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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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與商白珩議定後,心中還是覺得不安。

今日已是六月初五,從靖都快馬到北原得兩日,若是踏雪軍在這節點當真出事,那邊境的勢力就要重新洗牌。軍隊重建絕非一日之功,對大靖的打擊沉重,踏雪軍在原著裏全軍覆沒的悲劇不能重演。

放行宋北溟之事,最快明早能出旨意。

但燕熙直覺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他越想越擔憂,索性拿了東宮令牌,提前來送宋北溟出城。

燕熙落落立於北原王府大門外的台階下。

上弦月微涼的月華流淌在他身上,太子常服的緋紅,是世間最正的艷色,比北原王府的紅漆大門還要紅,它披在漂亮的皮囊外,把白日裏端莊的太子殿下,化成了夜裏的魅影,仿佛吸盡了月光。

六月的夜裏還是熱,今日更是悶得風都要停滯了。

燕熙清瘦的身子浸在王府大燈籠的光影裏,姣好的面容被風燈照得似有幻影,他單薄又美好,惹得夜風都想把他偷走。

他的美麗,在夜裏燈下,總是格外變幻莫測。那種混雜著純與冷的極儂麗色,不似人間所有。

他純美,孤傲,又破碎,像是被仙人與魔鬼同時撕扯爭奪著,是天地間的焦點。

燕熙單是站在那裏,身邊哪怕有很多人,也仿佛只有他一個人。

衛持風成日跟著燕熙,也無法適應這種美麗造成的幻覺。他站在燕熙幾步遠外,警惕地注視著濃郁的夜色。

衛持風先聽到了高墻裏頭的馬蹄聲,王府大門在夜裏大開,重蹄疾奔而來,衛持風的手本能地在按在刀柄上,他手指剛動,馬蹄聲已躍過台階俯沖直下。

烈風拂面,衛持風剛想護到儲君身前,那尊貴的紅衣輕飄,已被駿馬之上的高大身影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