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正位東宮(第3/4頁)
得西境者,得大靖也。
天璽帝,這是要把大靖命脈都交到燕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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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筠今日人在曹營心在漢。
為著不耽誤時辰,他已讓小廝先行帶著孫大夫往嶽東郡趕了,他自己備了兩匹快馬,連替換的衣服都備好了,只差下朝脫了官服就上馬走人。
朝會上種種微妙,梅筠理所當然地以為是政局變動。
梅筠處境超然,並不甚在意這種變動。
他有天璽帝的青睞,又有父親主理內閣,自己歷年考核也是優秀,這五年來更是巡察大靖全境,苦差難活都扛下來了,在青年一輩中已是眾望所歸的佼佼者。
上一輪擢升把他放在戶部右侍郎,大家已然對他要接任戶部尚書心照不宣了。
是以,當他聽到自己的任命是戶部尚書時並不意外。
他只想早早下朝,去嶽東郡。
當旨意讀到宣隱的任職時,他是意外的。
說不清為什麽,他並未想要反對。
他的心已飛往嶽東郡,有限的心緒還沒想明白天璽帝此舉的安排,便聽到了商白珩被封了太子少傅。
商白珩是燕熙老師,當了太子少傅,那燕熙……便是太子了?
梅筠這才倏地擡頭,意識到父親叫他留待早朝的別有深意。
接下來的那封立儲詔書,從聽到“表字微雨”開始,梅筠的大腦便是空白的。
微雨。
宣微雨。
燕微雨。
字面關聯其實不難解。
可梅筠就是反應了許久,才接受了這個真相。
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跟著百官跪地伏首山呼千歲了。
梅筠僵硬地跪在地上,卻在眾人因定了國本痛快之時,陷入了絕境。
憣然醒悟是如此痛徹心扉。
他的小熙,日日都在靖都,竟是一眼不肯見他,一次不去瞧他,半點信息都不告訴他。
原來“宣隱”對他的厭惡,就是燕熙對他的厭惡。
梅筠深深伏地。
他這五年的心意,就算旁人不知,父親和天璽帝是知道的。天璽帝之所以重用他,也是念在他對燕熙的心意和自小的情誼,可這兩個對內情了如指掌的人都沒有給他任何暗示。
這背後必定是有燕熙的意思。
可見,燕熙當真是恨透了他。
梅筠在這人心湧動的大殿上,想起了幾次與“宣隱”的相遇,對方看他的目光中已然沒有情意。
他這五年飽受情思之苦,自己歷了苦,終於痛徹地明白,一個人的情意是藏不住的;反之,一個人的無情也是無法掩飾的。
他早在五年前,秦王落水之後便再未見過那種依戀著他的目光。
梅筠伏在地上,肩膀聳動,久久不起。
旁人流的是熱淚,他流的是寒徹骨的冷淚。
他在百官熱切的呼喊中悔恨而壓抑地低泣,他的小熙,被他弄丟在了五年前的冷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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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時今日跪在梅輅身後。
裴青時從聽到宣隱的任命時,就恍然猜知的帝心之屬。
是以,當他聽到商白珩以吏部尚書入閣時,已然毫無掙紮。
吏部為六部之首,則吏部尚書被尊稱為“天官”,為六部尚書之首,商白珩以天官選入內閣,必定是要勝其他尚書一籌的。
而他裴青時多年蠅營狗苟、機關算盡得來的工部尚書乃是六部尚書之末,稱為“冬官”。
他這一趟,何其可笑。
裴青時五年前看不上的皇陵之行,成了別人的登天梯。
誅心不過如此。
裴青時跟著跪伏在地,山呼千歲時他羞淚滿面。
他何曾瞧得上自己那些不夠光明磊落的虛與委蛇?
他自命的“能屈能伸”,終究是不如商白珩的“寧折不彎”。
他裴青時一朝落人下風,一世被戳脊梁骨。
到頭來滿盤算計,只是笑話。
裴青時曾在燈下數次讀過商白珩寫的《祭文公書》。
“書生報國無他物,唯有手中筆做刀。”——裴青時為此動容,可打心眼裏不屑——百無一用是書生,不入仕,不掌權,何來刀筆報國?
可當時只是個翰林的商白珩,偏就用一篇文章摧動了局勢。
“縱使前路崎嶇,任他虎豹豺狼,我輩必將窮追不舍!”
每每讀起,都叫人慷慨激昂。
裴青時俯地顫肩:我認輸了。
裴青時悔不當初——最對不住的還是師弟。
他只當父親會暗中幫忙,總想著只要他運籌好官場,自然就是燕熙的助力。
可那並非是他這個師兄對師弟坐視不理的理由。
五年裏,他一次都沒有去看過燕熙。
此時,裴青時甚至不敢去看就在殿上的燕熙。
他無顏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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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今日清晨未做任何猶豫,按時把燕熙送來上朝,便預料到會有此刻。
他從那輛私密的馬車下來,坐回了輪椅,變回了北原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