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殺機畢現

“燕楠!”燕楨兒變色道, “你什麽意思!”

天璽帝的眼若寒淵,藏著深不可測的殺機:“留你性命, 朕已是仁至義盡。否則, 休怪朕有違當年對先帝的誓言,將你斬殺九段。”

“你敢!你登基時可是當著百官之面,發誓優待先帝遺孤!縱我違律犯法, 也要刑不加身、罪不致死、爵不可奪、世襲罔替!你登基是由我陪著接受了百官朝拜!祭祖祭天也是我作為正支嫡出替你祈告!你算什麽東西!”

天璽帝身後的宮門又劃過一陣刀光,血水澆過, 有人甚至連慘叫都不及發出,便被拖下去了。

血從門縫滲了進來。

天璽帝負手而立, 常年的威勢讓他不說話也高高在上,他像看瘋子一樣看著燕楨兒:“朕是先帝欽封的皇太子。”

燕楨兒從來都認為自己有鄙視天璽帝的資本,他猖狂地笑起來:“若不是燕氏正支生子困難,我父皇重病纏身, 才給你先封了太子!否則,何至於輪到你!”

天璽帝敏銳地抓住了燕楨兒話間的機鋒, 他心下已然完全肯定, 冷酷地說:“此事, 怪不得旁人。再者,就算你是皇子,也生晚了。”

燕楨兒聽到這句, 心下稍定, 在這番試探中確認了天璽帝並不知曉他性別之事。此事知道的人不過極緊要的幾人, 二十余年來從未有過泄露。他始終是安全的。

只要他是公主, 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活下去, 他放肆地發泄心中忿恨:“便是從旁支裏選, 你也幾無機會。你父王不過是個襲爵的二字郡王, 到你這代最多只能襲鎮國將軍!遑論你還是個庶出的!”

天璽帝眼睛微眯,停下了拔玉珠的手。

如果明忠此時跟在身邊,便會知道這是一個要命的危險信號。

燕楨兒腦中飛轉。他說每一句話,都在復盤今夜的計劃,成敗在此一舉,成則明日他華麗轉身,公告天下先帝遺子的身份,隨後就會有遺老上奏要天璽帝立他為太子;敗則他躲在公主的皮囊裏過富貴一生。

成敗於他皆無礙。

燕楨兒已經一刻也不想忍了。時辰已至,對宣隱的刺殺正在進行,今夜動用了他先帝留給他的資源和他多年的積累,只是殺一個文弱的燕熙,他勢在必得。

燕楨兒多年的忍耐力也壓抑不了即將迎來新生的亢奮,二十三年的易弁而釵,已快要叫他分不清自己是誰,他越發狂放地說:“也對,只有你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才會毫無皇族尊嚴,借著當我父皇伴讀的身份,極盡諂媚,像哈巴狗一樣討好所有人!”

天璽帝並沒有被激怒,他只是愈發寒了面色,他從燕楨兒不合時宜的放肆中品出了些微妙的算計來。

天璽帝是多年的人心縱橫家,他順著線索層層剝開燕楨兒的底牌道:“你所說的,皆是你開蒙前發生之事,必定有人轉述於你。如此看來,先帝竟是留了不少托孤遺臣給你。朕這些年平衡朝堂左支右絀,原來在四姓之外,還有先帝遺臣在渾水摸魚。今日倒是驚外之喜,朕既能肅清蕭氏又能清洗亂臣。”

這些先帝遺臣是燕楨兒的底氣,他怒斥道:“你敢!那是我父皇的臣子!”

天璽帝冰冷地說:“大靖只有一個皇帝,為人臣子忠於大靖,不該分先帝與朕。他們既不能聽令於朕,便是大靖亂臣,不止於朕,朝廷清流,也會將他們亂本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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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循的刀刃卷了。

原先追他的只有幾個刺客,他收拾之後,沒能趕多遠的路,便又有人不斷地圍來。

來助他的暗衛與他一起陷入了疲於應戰。

方循敏銳地發覺,這不是一起簡單的刺殺,這般陣勢比之戰場上搶奪陣地還要殘酷血腥。

單單為殺一個朝廷命官斷不至此。

多年的征戰經驗給了他關鍵的判斷,在又避過一道劍光時,他於袖於取出了危急關頭才能發出的軍令彈。

拔斷引線,煙花沖入雲宵,漆黑的黑空頓時被染成血色。熾熱的火藥在空中燒出烈焰,如同團雲一般濺射開雲。

這只是一個尋常的日子,百姓們聞聲探頭。

小兒問母親:“娘,有煙花唉!過年了!?”

婦人抱了孩子舉高去瞧:“今日不是過年,許是哪個寶貴人家有喜事,才放了這等好看的煙火。”

家裏的男人曾上過戰場,他沉思了道:“這煙花非同尋常,血色燒成團雲,我瞧著倒像是……踏雪軍的信號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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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白珩叫人放的孔明燈被煙花掩暫時遮住了光芒。他自己提了一盞類急走在通往宣宅的路上。

他的燈上畫的是“清明”,他的視線始終追逐著天上“驚蟄”的光芒,在看到煙花炸開的時候,他意識到又有一股勢力參與其中。

那煙花的花樣,與他在兵書中讀過的踏雪軍軍令彈的圖案一致,商白珩沉住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