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只爭朝夕(第2/3頁)

“嗯。”燕熙淡聲應了,算是揭過這茬,接回方才的話道,“你的身手在宋北溟之下?”

衛持風說話連大氣不敢出了:“小王爺沒殘之前,我就不是他的對手。他雖現在殘了,但五感敏銳尚在,我離得近了,他必定發覺。今兒勝在有雨,我還能靠近些,若是晴天,有小王爺在,我得避到遠處。”

衛持風自上次與燕熙達成結盟後,目睹燕熙幾次事件的處理,逐漸對這個小主子心服口服。

他一向坦然承認自己功利,但他又絕非兩面三刀之人,他只要認定了什麽,便是一認到底,這些日子以來,對燕熙愈發尊敬起來,不了有絲毫怠慢。

衛持風能瞧出燕熙在極力壓抑著悲痛,在燕熙出詔獄時,他甚至以為燕熙欲要提刀砍人。

此時他得知文斕已去,只覺後怕。因他見過燕熙出手,以燕熙的身手,當時若要找人復仇清算,怕是能把錦衣衛砍得血流成河。

好在主子從小王爺車上下來後,神色好多了。

衛持風暗中跟了燕熙五年,多少知道這位主子處事冷決,明白了燕熙既然肯相安無事地回來,便是另有計議。

他料想此時應當是能稟報事務的,否則也不會喚他進來,於是遞了個信封過去,道:“這是秦璣主張新造的神機火器。”

燕熙接過,拆開看了,而後滿意地將畫紙裝回信封。

衛持風又道:“主子,前幾日一直找不著機會向您稟報。我這次從萊州回都,給主子帶回個人。”

燕熙“嗯”了一聲,並不意外,示意衛持風接著說。

衛持風道:“商先生囑咐屬下在嶽東會試落榜案的士子中選人來當掌櫃。”

此事燕熙曾與商白珩提過,要一個會文書、會算賬、會謀劃、有膽略的人來經營生意,一直沒尋著合適的人。商白珩一直記著此事,趁著之國的機會,把事情安排了。

燕熙問:“誰挑的人?”

衛持風遞過來一份名帖說:“宣啟挑的人,我驗的人。商先生和他也聊過了,但沒給定論,說先冷他幾日,若此人耐住了寂寞,再領來給您瞧了做主。”

燕熙接過名帖,邊看邊說:“宣啟乃嶽東人,對嶽東士子圈了解。你原是錦衣衛指揮使,驗人最有辦法。老師看過若有疑義,定然會說。既然你們都沒有說不好,等哪天甩開北原王府的人,帶他來見我。”

衛持風說:“主子,人已經帶來了,就在院子。難得今兒小王爺把跟您的暗衛支遠了,又趁著大雨,我索性把人提來了。”

燕熙說:“叫人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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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潛來京有幾日了,一直被安置在客棧。

方來那日,姓衛的帶他見了個極厲害的文士,他被問了許多犀利的問題,自問答得不差,卻還是沒了下文。

之後姓衛的給了他足夠的銀子,隨便他去哪裏,扔他一個人住在客棧便不管了。

這顯然是在刻意冷淡他,他若是拿著錢走了,此行便只是掙了個路費錢。

可沈潛不甘心。

他隱隱知道,一連串他見過的人雖個頂個的都是能人,但都不是能拍板的人。

沈潛忙活了大半月,到現在仍沒見上正經的主子。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人必定非同凡響。

良禽擇木而棲,他有一番抱負,卻苦於難尋貴主。

沈潛在嶽東郡的會試前被人暗算,不僅沒趕上考場,險些丟了命,這輩子的前程被人強行中斷。

他並非沒有想過反抗或是另尋出路,只是科考限原籍,無故不得離戶,他申請換考場,又屢次被教育駁回。

一個生他養他的嶽東郡,竟是死死將他挾制住了。

原以為翻身無望,竟是遇著貴人一路帶他進了靖都,許諾的種種格外誘人,但那些都基於主子肯用他。

他對自身的才學有足夠的自信,一路上極力壓抑著能夠大展宏圖的亢奮,誰知進了京便是兜頭一盆冷水。

別說見著主子,連個衣角都沒見著。

是以今日忽見姓衛的現身,他都不敢往好了想,沒曾想,竟是要見未來主子了。

他在院子的破檐下站了半晌,才見姓衛的出來。

他跟著走到屋門前,正要踏進去,忽被姓衛的拉住了嚴肅交代:“記去了,進去莫要瞧我家主子,低頭管好眼睛,好生答話。”

沈潛聽說過極貴的人家是有不能瞧主子的規矩的,是以也沒往旁的地方想,應下了便跟著進了屋。

先是見著襲地的白袍,往上瞧到一把綁著麻布袋的細腰,他還在想這主子莫非是位女子?

然後便聽到對方喊他:“沈潛。”

這聲音顯然是男子,卻好聽得有如玉石相擊、微風振簫,他聽得心神一攝,趕忙跪下了說話:“沈知愚見過公子。”

“嗯。”燕熙看著沈潛,把手裏的帖子壓在桌上,沒叫人起身,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