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邪的糖(第2/4頁)

逢喜說:“主子只是想活著嗎?”

燕照猛地站起來,指著武德宮的西北面:“那個位置,有哪個皇子不想!我是皇,長,子!自古以長不立幼,我有想法,過分嗎!”

逢喜幽幽地說:“自古還有立嫡不立庶。”

燕照心中極其恐懼。

夜漸漸黑下來了,他感到四周有無數鬼怪在向他靠近,他背靠著門柱,不敢進屋,也不敢到院子裏。

他大聲地說話,為自己打氣:“就燕焦那草包!比從前的燕熙都不如。燕熙好歹心地純善,燕焦有什麽?除了仗勢欺人,他做過什麽好事!”

逢喜和進安瞧著他。

燕照提到了燕熙。

這個名字讓他忽然靜了一下,他生出古怪的笑意:“我最好過的日子,居然是小七在的時候。那時候他多得寵啊,所有好事壞事都沖著他去,我倒是樂得自在。沾他的光,我也能聽裴太傅的課,讀了幾年聖賢書,成了聖人門生。他走了,裴太傅也不講學了。我即便是後來封了郡王,父皇也沒有給我指老師。小七要是在就好了,這些年的糟心事,就不會來找我了。”

逢喜目光微閃:“主子想要萊州王回來?”

燕照卻陰郁地笑起來:“無論有沒有他,我最後都是陪襯。他不在,至少還有人看我;他回來,我就真的什麽都不是了。我一點都不想他回來,我巴不得他死在萊州,最好是死在五年前的那場火裏!”

逢喜目光陰沉:“五年前皇陵的火?”

說到自己辦得最得意的事情,燕照心中的恐懼便少了。

他像是慢慢與黑暗裏的鬼怪融為一體,怪笑起來:“是啊,五年前,聽說他躲過了毒殺和刺殺,我就覺得好生可惜。我手下沒有高手,索性就派人去給皇陵放了一場火。哈哈哈,這件事辦得這麽好,不比我私營產業還大寫,卻沒有人參我。”

逢喜背著燭火走到門邊,對站在階下抹眼淚的進安說:“主子沒用飯,你去做兩個小菜。”

進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也餓著,他麻利地應了聲好,轉身往 小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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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喜擋住了殿裏的光,他的背有點駝,拉長的影子像某種不知名的動物,粗礫的嗓音聽著滲人:“主子想好要怎麽解決這次的事了麽?”

燕照被這句話,一下拉到現實的困境中。他像不曉得自己在哪裏一般,恍惚地掃視了一周。

然後聽到逢喜提醒他道:“明日三司會審,主子想要怎麽應對了麽?”

殘忍的事實把燕照從短暫的瘋魔和忘卻中拉回來,燕照神經兮兮地盯著逢喜說:“我不會去的。他們不僅要我死,還要我被歷史唾罵!”

逢喜面無表情地說:“如此,只有學先賢,以死明志了。”

燕照聽到死字感到害怕。

他看不清逢喜的臉,便往有光的地方走去,顫抖地說:“一定還有門路!我是父皇的親兒子,只要父皇肯保我,我就沒事。英珠呢,你們去找過英珠嗎?”

逢喜說:“主子忘記了,英珠一直就不與我們交往。今天進忠也去找過英珠,連英珠的影子都沒撈著。英珠既不肯見,必定就是皇爺不肯見了。”

燕照用力地搖頭:“不會的,我是父皇的親兒子,他不會對我見死不救的。”

逢喜說:“依奴婢看,證據確鑿的罪跑不掉的。皇爺也要守國法,最多能給主子免個死罪,但活罪怕是難逃了。”

燕照大吼:“我不去冷宮!去了那裏一定會有人害我!”

逢喜說:“好死不如賴活,王爺不要胡思亂想。”

燕照說:“我是被害的!宣隱一個小官不肯幫我,那英珠出身比宣隱還低竟一次次拒絕我,一個沒了根的東西,小人得志!”

逢喜目光暗沉,提醒:“王爺慎言。”

燕照的心繃了一整天,到此時已然是強弩之末,一用力就會斷。

黑透的夜和無人來問津的武德宮,叫他明白自己已然是棄子。

他索性瘋了說:“我有什麽好慎言的!那宣隱、英珠都有幾分像皇貴妃,在父皇跟前得臉。英珠短短五年時間做到了大內總管,宣隱剛入仕就漲了兩級!憑的都是臉蛋!”

燕照沖到院子裏,對著乾清宮的方向說:“父皇現在也就玩一玩眼前的人,哪天玩膩了英珠,手就要伸到朝臣中去了。宣隱那副臉蛋,哼,他就等著吧,聽說他還清高——”

燕照陰惻惻地笑起來:“清高才好啊,我現在都能想象出來,他在父皇身下受盡折磨和屈辱,被玩斷脊梁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啪!”尖銳的巴掌聲響起。

燕照捂著臉看向逢喜。

逢喜怒斥道:“大皇子,你方才的話,詆毀聖上,毀譽朝臣,乃是大不敬的死罪!”

燕照扭曲著臉,震怒道:“你膽敢打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