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枯慰夏思(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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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嫣姐姐,我繡了個香囊,賞你。”燕靈兒獻寶似地掏出個寶貝,她有些害羞,刻意揚著下巴高傲地說。

淳於南嫣如獲至寶般接過香囊,她整個人都盈著笑意,微詫道:“靈兒不是不願學女紅麽?怎麽還繡東西了?”

燕靈兒嗔道:“本公主專門學來繡東西給你的,怎麽,你敢不喜歡?”

“公主親手所制,南嫣自然是喜不自勝。”淳於南嫣笑彎了眼,自然而然地牽起燕靈兒的手,舉在光下卻瞧見那細白可愛的指腹上幾處針眼,低眉斂目道,“只是公主金枝玉葉,不可傷了身體發膚。”

燕靈兒總被淳於南嫣捧在手心哄著,對於對方突然的變冷,她敏感地發覺了,有些不知所措,嘟嘴道:“姐姐你兇我。”

淳於南嫣嘆了口氣,擡眸時已在眼中換上了笑意:“南嫣怎舍得兇你,現嫣只是心疼公主受傷。公主是大家的掌上明珠,更要愛惜自己。”

淳於南嫣的語氣是那麽溫柔,撫慰了燕靈兒的無措,燕靈兒也柔了聲,問:“本宮也是姐姐的掌上明珠嗎?”

淳於南嫣盯著她瞧了許久,才慢聲說:“公主是南嫣的無上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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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又和好了,一起往燕靈兒的閨房去。

走到在內院門,淳於南嫣見著站在檐下的商白珩。

對方徑直望著她,顯然是專為等她而來。

“公主先到屋裏等我,我與先生有話要說。”淳於南嫣溫聲與燕靈兒解釋,又囑咐蓮馨要給燕靈兒手指上藥。

如此一番,終於送走公主,她於幾步外站定,行禮道:“南嫣見過商先生。”

商白珩回了一禮:“淳於小姐客氣了。不才有些問題想不明白,萬望解惑。”

“南嫣久等先生垂詢,”淳於南嫣從容地站定了,微微勾出笑意,“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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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到了皇陵,望安見著他,笑容滿面地一一報告了皇陵這幾日之事,然後稟報道:“淳於小姐今日來了,說有要事與殿下相商。”

“知道了。她是在靈兒院裏麽?有說要談什麽事麽……”燕熙想到淳於南嫣專挑了“燕熙”之國之日來,頓時明白了,接著說:“我知道她要說什麽了,我先去找她,再去檢視之國儀仗。”

燕熙快步走去,方拐出一道舊廊,便聽那邊一男一女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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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商先生,我從記事起,便知自己是太子妃人選。”淳於南嫣明目張膽地說,“自小家人便要我學《女訓》《女誡》等書,我將這些書翻遍了,卻尋不到一個答案。”

商白珩略不解,身蹙了眉說:“淳於小姐所問為何?”

廊道那側,燕熙不由頓住了步子,心想:這兩人平日裏只是點頭之交,竟能湊到一處說話?

這邊,淳於南嫣說:“這些書滿篇在教我要對父、對夫、對兄恭順,我曾以為恭順是為博得依靠,有了依靠,便能得自在。我想問先生,若我有朝一日當真為中宮,作為大靖最尊貴的女兒,我能得自在麽?”

商白珩謹慎地未答。

淳於南嫣輕笑一聲:“算命先生說我是中宮命格,先生知道這有多可笑麽?淳於氏五代將門,代代戰死沙場,活著的也是謹小慎微。苟延殘喘到今日,家中再無兄弟,只我一個女兒,才換來這麽個中宮命格。”

商白珩壓低聲音:“淳於小姐這話僭越了。”

“不說些掉腦袋話,先生怕是不肯信我。”淳於南嫣沉聲說,“如今我向先生遞了投名狀,不知先生能否信我?”

商白珩不肯說破:“鄙人不才,不懂淳於小姐在說什麽。”

“我選良人為配,您選良木而棲。”淳於南嫣不急不徐地說,“我們做著一樣的事,你我皆是豪賭之徒。靖都人心沉浮,南嫣日思夜想,竟是無人能言,只有先生能懂我。”

商白珩聲音沉穩:“淳於小姐穩坐高台,本不必涉險。”

淳於南嫣平穩地說:“先生三元及第,平步青雲指日可待,敢問先生又為何在無人問津的郊陵蟄伏五年?再者今日之高台,是否為明日之刑場?商先生肯教殿下,南嫣懇請先生也教教我。”

淳於南嫣把話明說到這等地步,商白珩終於也松了眉,他行了一禮道:“淳於小姐高義,是道執狹隘了。”

“先生明白人。”淳於南嫣回禮,“我不過是步步為營,不比先生苦心孤詣。”

商白珩又問:“我還有一事不明,若覺唐突,淳於小姐可以不答。”

淳於南嫣略一思忖,便露出了然笑意:“若先生所問,是我想的那個問題,南嫣自當如實相告。”

商白珩斟酌著道:“殿下經喪母之痛後,痛定思痛,這些年嚴以修身,心無旁騖。淳於小姐說要選良人為配,若只求夫妻之義尚有余地;若求兒女情長,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