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第2/3頁)

在那藥香的安撫下,他體內的燥意在降低,身體裏每一處都在往舒暢的方向發展。

燕熙敏感地認識到——宋北溟身上的藥味,可以平息他身上“榮”的燥意,離得越近,他身體的燥意越弱。

他的身體,非常喜歡宋北溟的味道。

他的血液愉悅地流動,仿佛在說:

“好香。”

“想聞。”

“還想再近一點。”

這讓燕熙有點難堪,他耳朵上的熱好不容易退下去,臉又燒了起來。

他兩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一時有些無措,覺得自己該離那香味遠一些。

可那違背自己身體的感覺,他處在矛盾之中,這讓他心中警鐘劇鳴。

不能這樣。

燕熙告誡自己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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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對,各自安靜。

片刻之後,宋北溟緩聲說道:“宣隱,字微雨,嶽東郡人,出身耕農之家,父母早亡,由兄嫂照顧長大。十三歲中秀才,十八歲中舉人,十九歲中狀元。這速度,把前幾年三元及第的商白珩都快要比下去了。”

燕熙迎著宋北溟的目光,他拿不清宋北溟的意思,安靜地聽。

宋北溟接著道:“你小時候甚至沒正經讀過私塾,開蒙也比旁人晚,運氣好在十歲的時候遇著個落魄秀才鄰居,他教了你四書五經。你有幾分稟賦,很快把窮秀才的書都讀完了。中了秀才之後,全靠縣裏教育給的書。這樣的條件,竟讓你一路考中了狀元。”

聽到這裏,燕熙也就不奇怪宋北溟初次見宣隱,就能開口準確地叫出名字。燕熙聽出來了,宋北溟是要對他發難。

宋北溟冷哼了聲:“你鄉試、會試成績不算出眾,兩次的卷子寫的也是中規中矩,為何到了殿試,文章陡然有如天成?”

這種問題燕熙答過多次,他信手拈來便答:“文章妙手偶得也是常有的事。下官這等白衣出生,勞煩小王爺費心徹查,實在過意不去。”

他頓了頓,謹慎地開口:“小王爺將我查的這麽清楚,不知有何指教?”

宋北溟把玩著繞頸長的奇楠手釧:“靖都上下,各世家,各權貴,早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查清了。宣大人不知道麽?”

燕熙狀似茫然地說:“我區區一介寒門讀書人,有什麽值得大家這麽查的。如此興師動眾,實在過意不去。”

“不覺得你這狀元得的,太容易了嗎?”宋北溟拿黑色手鐘指著他說,“我怎麽不信呢?”

燕熙微愣。

這樣的措辭,背地裏很多人說。當面這麽說的,宋北溟是第一個。

燕熙溫順地說:“感謝小王爺的關心,還費神想我的事。”

宋北溟把長長的手釧壓在掌下,目光含了狠說:“在我面前弄虛作假可不是好主意。宣隱,你不是一個溫順的人,否則,以你這出身和長相,根本不可能好端端的來到靖都,早八百年便被人金屋藏嬌了。”

燕熙無邪地笑了笑說:“哦,這世道那麽奸險的麽,下官怎麽不知?”

宋北溟譏笑道:“好虛偽。你把趙崇逼死在都察院監時,難道不奸險麽?”

燕熙無辜地說:“趙崇是誰?”

宋北溟篤定地說:“不肯認是吧。你前腳才出都察院監,後腳他就自縊了,敢說與你無關?”

燕熙可憐地說:“小王爺您也說了,我出身寒門,在靖都無派無系的,我要殺他,也得有動機吧?”

宋北溟喟嘆一聲:“是了,我也想向宣大人討教,你一個無依無靠的正七品小官,怎麽敢動姜首輔派系的人?”

燕熙無措地說:“啊?趙崇是姜首輔的人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我以為這滿朝文武都是陛下的人呢。”

宋北溟:“狀元郎果然是伶牙俐齒。死到臨頭還嘴硬是吧?你知道現在靖都紈絝圈對你開價到多少了嗎?”

燕熙好乖的問:“小王爺說的什麽價?”

宋北溟邪性地笑道:“本王也想知道啊。不如你來說說,你身上什麽東西貴到值萬金一晚?”

燕熙微訝說:“好貴啊,我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麽多錢,我身上有這麽值錢的地方麽?”

“冥頑不靈。”宋北溟看燕熙油鹽不進的,褪了笑意,沉臉說,“本王原是看你有氣節動姜家派系的人,才有意提醒你。今日言盡於此,你好自為知。”

“小王爺莫生氣,下官領情。”燕熙走近了些,乖巧地行禮說:“下官十分感謝小王爺提點之恩。”

宋北溟的手在不可見處突然攥緊了手釧,他往後仰了些,冷臉說:“別說這些沒用的,你離我遠點。”

“?”燕熙疑惑地退了一步,瞧著宋北溟。

宋北溟似在忍耐著什麽,用力地調息,燕熙從那喘息的頻率中,聽出了心緒起伏的跡象。

燕熙不解:我怎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