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香浮動(第2/3頁)

分明是那個人不肯理我了,便再也沒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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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領著文斕一路順著廊道往廨室去。

本來梅筠的突然出現已叫他心中煩郁,偏此時不知哪根筋錯了,心緒莫名一陣不寧。

他頓時心燥不已。

此時苗頭一起,他便微蹙了眉,心中警鈴大作。

遂勸自己冷靜,心中默念清心經。

他自服“榮”之後,身火大,心火也漸長,稍有不順心,便煩躁難忍。

若非他本身性子沉靜,才維持著冷靜的外表。但凡換個性子急的,早就暴露藥效了。

不巧的是,今兒趕上十五,正是他火力最熾之時,是以此時心中格外煩燥,他拉著文斕衣袖的手不由攥緊了。

“唉唉唉!微雨,你輕點,我袖子要被你扯裂了!”文斕心疼自己的官服,急喊道,“若壞了,我可沒錢補啊!”

燕熙這才猛地靜住,手指青筋畢露,意識到方才的失態,冷汗就順著他脊背滑下來了——我為何突然難以自控,急躁得這般難看?

他勸自己說:燕熙,你該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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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都過來了,今日的反常,異常詭異。

燕熙猝然擰緊了心弦,他想——一定有什麽不對。

讓他方寸大亂的,是什麽呢?

他一旦冷靜下來,那因著“榮”而敏銳於常人的五感,便敏感地捕捉到空氣中微弱的一絲異香。

聞到那隨風而至的香味……

燕熙的心臟愉快地跳動起來:好香啊。

燕熙驀地站住了。

文斕從燕熙手中搶救回自己衣袖,看到的燕熙已恢復謙冷,他不解地問:“你方才急什麽?”

“沒什麽。”燕熙應付道,轉問,“你聞著什麽香味了嗎?”

文斕用力地吸著鼻子,搖頭說:“沒有啊。”

燕熙警惕地靜默了下,追問:“我方才聞著有一股異香?”

文斕四處聞聞,再次確認道:“沒有啊,這裏頭連朵花都沒有,哪來的香味?你是不是臆想了?”

燕熙這才斂了神,謹慎地說:“許是我昨夜沒睡好,今日身子不適。”

文斕哦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忽而想到什麽,綻出笑容,取笑道:“你昨兒夜裏不在家,是不是去會姑娘了?是以今天才這般魂不守舍的。”

“沒有。”燕熙否認,“文兄莫要胡言。”

文斕反而笑得更大聲,揶揄道:“急著否認做什麽,你這般年紀,有那方面的想法也是常理,不必害羞。”

“文兄莫要取笑我了。” 燕熙淡淡地回話。

他又聞到了空氣裏絲縷的、殘存的、飄蕩的異香。

他甚至能聞出,那香味中令人心癢的,人類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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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迎面急匆匆走來兩位官員。

一位名叫梁錫,是主管虞衡清吏司的郎中;另一位名叫丁渙,是主管都水清吏司的朗中。

他們見著燕熙,如獲救星般拉著人便往中庭走,匆忙地說:“宣大人,可找著你了!劉侍郎著急叫你呢。”

“何事?”燕熙問。

梁錫急道:“小王爺來了!正堵在龔尚書書房前呢。”

靖都裏,眼下封王的年輕人,除了燕焦和燕煦兩個郡王之外,還有北原王宋北溟。

而會被叫小王爺的,只有宋北溟。

燕熙疑道:“小王爺來工部做什麽?”

梁錫解釋道:“五年前,老北原王薨逝,陛下下旨在京中為宋家建忠烈祠。以北原王的品級,得用丈余長的金絲楠木做梁。可那一年為皇貴妃娘娘建妃陵,京中的金絲楠木用盡了。兩年前好不容易從外地尋了一批運來,又碰上妃陵燒壞了梁,那批木頭又被先送到皇陵去了。以至於老北原王的忠列祠至今還沒上梁。”

張渙補充道:“我們也急啊,可工部已經絞盡腦汁了,舉國上下,也尋不著那等規制的楠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又有什麽辦法?”

燕熙警惕地停住步子:“這是工部事務,我去做什麽?”

梁錫實話說:“監察各部事務,本就是科道職責。不瞞宣大人,這小王爺在京中最是渾不吝,對他若有半點閃失,只怕回頭大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若有個什麽拉扯,有科官在場見證,回頭就算鬧到皇上面前,也有個說法。”

燕熙站住不動了。

他不知曉前情和內情,此番前去,只憑看個表面便叫他見證,是把他往禍水裏引。

燕熙正措辭回絕,那邊又急行來一位官員,燕熙認出了那是工部右侍郎周敘。

這下絕計躲不掉了。

燕熙索性主動迎上前,沒等長官多說,便道:“見過周侍郎,下官這便去。”

工部內部事務,文讕便不方便跟著了,他今日本就是來看宣隱的,於是招呼了聲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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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順著遊廊往裏走。

香味越來越濃了,往近了聞,香調中的藥香便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