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帝師之材(第2/3頁)

商白珩取出文書,按在書案上,他站得筆直,說話明朗:“憑文作證,不輕信於人,很好。萬望殿下日後見旁人,也保有這份謹慎。”

燕熙見對方氣宇軒昂,行事自成章法,便已先信了幾分;而且他一個落魄皇子,旁人跟他劃清界限都來不及,能來的肯定是得了令的。

於是那文書燕熙也不去瞧,恭敬地問:“為人師者各有專長,敢問先生來教我什麽?”

商白珩被學生查問,他不怒反笑,言簡意賅地說:“我十八歲中解元,二十二中會元,二十三被點為狀元,凡科舉所試者,下官皆能教。”

歷史上,自科舉取仕以來,三元及第者不過十幾人,眼前這一位,取得了讀書人的最高成就,單憑這一點,已經足夠當任何人的老師了。

燕熙自問以他的高中成績,也不敢保證次次穩拿第一。能在人海考場裏稱霸的人,代表了人類最高智商、極度自律以及超強的抗壓能力,這樣的老師,求之不得。

做出這樣的決定,燕熙只在一念之間,說話間便要拜師。

“且慢。”商白珩叫住了他,“微臣此行而來,卻並不只為教殿下這些。”

燕熙討教:“先生欲教什麽?”

商白珩撩袍端坐於書案前,他提筆寫了兩個字“太平”,收筆的姿勢有俠客收劍入鞘的鋒芒。

他逼視著燕熙:“微臣欲教殿下致天下太平之道,不知殿下敢不敢學?”

深冬的寒氣,從破書閣的四面八方滲進來,凍得人發抖,燕熙卻在對方如炬的目光中,感到某種熱烈的力量,他在嗆人的黑炭煙霧中深深彎腰行禮:“學生燕微雨見過商老師。”

商白珩也站起來,對燕熙竟也行了一禮:“道執亦謝殿下解我心意。學海無涯,萬望殿下苦學自省,前路荊棘,前程通達。”

燕熙就此跟著商白珩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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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白珩是個有真學問的好老師,博聞強記,有問必答,沒什麽是商白珩不懂的。

而且,商白珩是真的“好為人師”,燕熙問的越多,商白珩越高興,若是某一篇極深奧的文章給燕熙教懂了,不苟言笑的商白珩會十分愉快地站起身,熾熱地打量著他——仿佛在打量一件非常得意的作品。

他們相處的過程,就像是工匠打磨璞玉,商白珩機緣巧合發現了一塊極好的材料,欣喜若狂的投入到雕琢的過程之中,板得再嚴肅的臉,也壓抑不了那溢於言表的興奮。

作為被打磨的一方,燕熙也很享受這樣的學習過程。

兩人一個意氣奮發地教,一個如癡如醉地學,仿如打了雞血。

熱火朝天,意氣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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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偏遠,物資匱乏。

天璽帝扣了燕熙的親王份例,僅剩的皇子的份例不知為何送到皇陵只剩三分之一,連燕靈兒的公主供應也不足數。初來皇陵,開支都花在修繕屋舍上,剩下的銀子得數著花,連夜裏點燈都是能省則省。

沒有半點皇子氣派。

可這於燕熙而言卻是好日子。

只要登基就能在現世重生,這個獎勵極具誘惑,以至於他總是充滿期待,鬥志昂揚。

在現實世界裏為那一場高考,他寒窗苦讀了十二年,就等著鯉魚跳龍門的一刻。考到北京,就業買房,接母親去治病,慢慢找妹妹。

他那麽期待。

可他死了,又那麽遺憾。

現在突然又能重生,他亢奮得難以自抑,每天夜裏都在偷偷地幻想回到現實。

他在不知不覺的改變,幾乎是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要適當收斂和愛惜自己。

他整個人似乎渡上了一層鮮活的光彩,開始以自主心態融進劇情。以起剛來那陣只想單純作為一個走劇情的做題機器,他慢慢淡去了冷眼旁觀的心態和公式般報負的做事風格,顯著地多了幾分活氣。

他開始像一個有血有肉的書中人了。

他周密地計算著,先得養好身子,還得做好安保。要活著熬到登基,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萬萬不可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真的太期待重生的機會,恨不得明天就能坐進高考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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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在現代的身體有心臟病,不能做劇烈運動,練了多年瑜伽。他在那放松舒緩和重復靜止的動作裏,能可以於大汗淋漓中能獲得平靜。

現在,為了鍛煉身體,他每天夜裏也開始練瑜伽。

可原主這身子實在太弱,他這幾日又有些著涼。

這天夜裏他做完瑜伽沒能輕松入眠,而是陷入了某種半昏半醒半熱半冷的狀態,他恍惚間摸到自己一額頭的冷汗。

是發燒加低血糖了。

燕熙潛意識裏知道自己正處於非常危險的狀態。

可他喊不出聲,也睜不開眼,甚至連爬起來也做不到。

他知道望安就睡在外間,蓮馨就在鄰屋陪著燕靈兒,再遠一點就住著廚娘芷娟,最遠那間則住著他新來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