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第2/3頁)

……

入兆安境內後,謝之容軍令反而愈發森嚴。

打開先前或逃跑或殉死官員留下的府庫,非但與民秋毫無犯,反而開倉放糧。

先前城中百姓很是惶恐了幾日,見朝廷軍隊與先前迫年輕人拼死守城的官兵不同,這才放下心來。

而兆安官兵在得知了朝廷軍隊種種舉措後,之後在棄城逃跑之前,還會燒毀府庫,但行事匆忙,火油一潑,點火了事,火借風勢,又點燃了坊市。

民怨沸騰。

在此次大勝之後,還有幾場小勝,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謝之容所率領的軍隊又一次進入了停滯的狀態。

在與蕭嶺的回信中,謝之容說:臣在等一時機。

以戰取地,損兵折將,兵者詭道,制敵,貴詐。

……

與朝廷的喜氣洋洋不同,兆安已是愁雲慘淡。

在靠近後方的指揮府,來往人等一片素白,披麻戴孝,氣氛沉重得令人無法喘息。

崔安戰死之後,受創的崔康不得已帶兵退守,踞天險之地,以求喘息之機。

此刻,於崔平之、楊廷機而言,還有一樣最為重要的事情沒做。

便是,如何處置崔康。

崔康與崔安兩人皆帶兵,想搶立戰功,兩方皆有眾多老將護衛指點,人強馬壯,糧草充裕,通常情況下,不會敗得這般狼狽,然而,結果出乎了受恩王府上下官員的衣料。

世子崔安身死,二公子崔康帶兵退守。

事情其實非常簡單,便是,朝廷派出了兩支軍隊,分別牽制崔安、崔康。

區別在於,對於崔康,來攻的軍隊並不十分多,攻勢雖猛烈,卻還沒有到令崔康難以招架的地步,故而,在聽到崔安被圍困的消息時,崔康嗤之以鼻,深覺他大哥不過一廢物而已。

此人,也配言兵?

支持二公子的將軍們更覺見了曙光,世子這般羸弱,想來最後無法承繼大統,而這樣的攻勢,更讓他們看出了謝之容的虛實——不過如此。

崔康遊刃有余,面對著崔安被圍的戰況,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支援,反而有意拖延時間,打算等崔安兵敗如山倒時,再如神兵天降般出現,救下崔安,更讓崔平之見到崔安的不堪!

然後,他從潰散的逃兵口中得到了崔安身死的消息。

那一刻,崔康腦中一片空白。

而朝廷軍隊對其的進攻,才剛剛開始。

與先前全然不同,如驚濤駭浪,可吞噬萬物,崔康不敵,幸而在幾百忠勇親兵的掩護下突圍成功。

而在成功進入另一城中的崔康驀地意識到一件事,足以讓他渾身瞬間失去了全部溫度。

並非是兵將忠勇悍然,而是謝之容有意放過他!

驟然安靜下來,崔康慢慢地、呆滯地回憶著。

如果他當時去增援崔安,崔安或許不會死,近六萬人的兵馬形成合力,也不會如此時這般死傷慘重,最最重要的是,他活著,然而,崔安卻死了,且,崔康明明有能力有時間去救援,卻故意拖延時間!只為,多爭軍功。

兵敗,兄死,這些罪責都要歸到崔康身上。別說失去了唯一外孫、王府世子的楊廷機不會放過他,便是崔平之都不會輕輕放過。

想起出征前的信誓旦旦,豪言壯語,崔康克制不住地顫抖。

面對著崔安靈堂時,崔康只喃喃道:“我沒想他死。”

的確沒想,崔康要是去救的。

只是,只是拖延了一點時間而已。

只想,用崔安的狼狽襯托自己的神勇,罷了。

況且,崔康當時想著,有楊廷機的舊部在,崔安不會出事,至少不會死。面對這樣攻勢,崔安的部將們帶領全軍攻破重圍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沒有想到,從一開始,他和崔安面對的攻勢,就是不同的。

謝之容是故意的。

殺了他兄長,卻將他放回。

謝之容非常清楚,一個活著的崔康,比死了的崔康,更能攪渾受恩王府這潭水。楊廷機一定會要崔康死,可崔平之,受恩王府的文官集團、卻會想方設法地保住崔康。

一個時機,如謝之容所預料地,將要到來了。

……

蕭嶺入夜之後原本在床上看書,突然聽到系統叫了一聲,“陛下。”

蕭嶺接口,“進入程序?”

他已經非常習慣了。

並且,與平常的思念不同的是,他今日相見謝之容,還多了幾分欣喜雀躍。

倒計時完畢,眼前黑了又亮。

蕭嶺睜眼,沒在床上看見人,遂赤足下床,去尋人。

他出現得如此詭異,又如此正大光明,看得宮人們眼珠都要瞪出來了。

蕭嶺問:“之容在哪?”

一宮人想要尖叫,然後猛地捂住了口唇,朝書室的方向指了指。

踏入,只見一筆挺玉立的背影,不知在看什麽。

蕭嶺心中滋味此刻無法言說,思來想去,悄然進入其中,躡手躡腳地走到謝之容身後,欲伸手將他眼睛蒙住,然而不足一息之後,便被牢牢禁錮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