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第2/3頁)

傍晚,張景芝的信送往京中。

八百裏加急。

這一次,蕭嶺相信,絕對不會是瓜果等物。

送來的除卻張景芝的奏折,還有,奏折中夾雜的信件。

張景芝將官兵是如何發現那幫打扮成客商的兆安官員簡述了一遍,其經歷之險,看得人心驚,提到這封非常重要的信時反而陳述非常簡單,恭請陛下細看。

皇帝拆開信。

裏面的重量不止是紙張,隨著皇帝的動作,一枚指環轆轆地滾了出來,落到桌案上。

皇帝神色更冷,寒聲道:“請蕭司長即可來禦書房。”

他看信。

果不其然,是崔平之寫給昆輿蘭樓闕的!

皇帝越看神色越冷,捏著信的指骨愈發蒼白,片刻之後看完,將信甩下,已是怒極。

崔平之有野心皇帝素來知曉,倘真能起兵謀反,裂土封國,與朝廷一戰,蕭嶺還能敬佩崔平之是一梟雄,請得外族裏應外合,約事成之後劃江而治,二分天下,他日燃起戰火,羌部鐵蹄□□得便是晉朝百姓!

且在信中提到了顧廷和。

崔平之說自己會給顧廷和去信,請昆輿蘭樓闕也向顧廷和表達誠意,令顧廷和就算不能與他們一線,也要對戰局作壁上觀。

蕭嶺知崔平之與昆輿蘭樓闕來往過密,本以為此人只是想從昆輿蘭樓闕處得到戰馬等,兩方互相輸送軍資,不想,二人狼狽為奸至此。

為推翻晉朝,竟請得外族入中原,縱觀史書,這等賣國求利的畜生亦是少有!

蕭琨玉匆匆感到禦書房。

今日的氣氛格外不同。

蕭嶺見到蕭琨玉過來,擺手示意他免禮,將信遞給蕭琨玉看。

蕭琨玉越看臉色越難看,信紙在他手中緊緊繃著,險些要被撕碎。

“是崔平之的字嗎?”皇帝問。

蕭琨玉咬牙道:“是。”

眼中冰冷,卻亮,宛如一團燃燒在冰下的火焰。

蕭嶺將指環給蕭琨玉看,後者接過,只看了一眼便道:“是當年太-祖皇帝給第一代受恩王的,是太-祖之妹,蕭貴妃誕育長子時太-祖送玉指環,願其子長成後磨而不磷,涅而不緇,後來貴妃自盡,其長子亦死,這枚指環卻留了下來,太-祖命人清點先朝府庫時所見,據說見之淚如雨下,如見親妹,遂將這枚指環給了喪母亡兄的第一代受恩王,且命人在內裏刻了松柏,寓歲寒不凋。”

蕭嶺手指摸了摸指環,果然在裏面摸到了松柏之紋。

蕭琨玉捏著信,幾乎壓抑不住聲音中的陰寒,“臣何不為謝將軍麾下一小卒,願悉心戮力剿滅賊寇。”

崔平之此舉,何其無恥!

“明日,崔平之所作所為,天下皆知,朕今日宣你前來,只為讓你確定字跡,”蕭嶺安撫般地拍了拍少年人冰冷的手背,並非借機敲打,要少年人表忠,更不是折辱,他語氣放緩,給了蕭琨玉一個承諾,“此事,絕不會牽連姑母。”

蕭琨玉想要領旨謝恩,但被蕭嶺按住了。

非但將他按住,還命禦膳房給蕭琨玉送了碗玫瑰清露,還是熱的。

蕭琨玉在接過宮人送來的玫瑰清露時面前時面上的怒火與寒意已沒了大半,乖乖接過了,眼中卻流露出幾分茫然。

蕭嶺道;“給你暖手的,不喝亦無妨。”

蕭琨玉以為皇帝留他還有別的要事,不想只是看他手冷,讓人送了碗熱的甜食來。

一時心中滾燙又澀然,還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無奈,“陛下,臣……”

正在給謝之容寫信的蕭嶺看他。

蕭琨玉喝了一勺,加了糖桂花的玫瑰清露入喉,又甜又暖,他道;“多謝陛下。”

將臣可不是岫表弟咽了回去。

蕭嶺對待他這些弟弟,總給蕭琨玉一種慣孩子的感覺。

信即刻送往中州軍駐地。

戰前準備與動員已經做過,諸軍士早有心裏預期,半夜驟有號角聲傳來,眾人立時從床上起來,到校場集合。

將軍升帳。

命令層級遞進傳達,唯有一條:受恩王崔平之叛國謀反,明日出兵!

這一晚,注定是無數人的不眠之夜。

意圖謀反、裏通敵國,抗旨不遵反而成了崔平之最小的罪名。

受恩王的信,在半夜,就被皇帝以明發的方式,傳遍了整個京城。

民情洶洶。

上朝時,氣氛比往日更為沉重。

戰時準備樁樁件件極有條理,顯然不可能在一夜之間擬出。

這些,不知道皇帝構想了多久。

此次南征,謝之容任主帥,統領中州軍、黎江軍,發兵兆安!

除卻戰事,還有一樁事在這裏面顯得非常格格不入,提到此事時,皇帝的態度有所變化,憤怒之中又多了幾分無奈與悲慟,嘆道:“當年先帝下嫁公主,是為結兩姓之好,不想崔平之竟懷狼子野心,上愧於天下,下怍於先帝之恩!今崔平之謀反叛國,乃是崔氏一系之過,於和榮大長公主公主、郡主無幹,大長公主下嫁崔平之,有安定地方之功,大長公主是先帝之妹,朕之姑母,多年以來有功不得顯,朕心實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