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第2/3頁)

哪怕,崔平之比誰都清楚,崔康沒有毒殺崔安。

哪怕,崔平之更清楚,此事或許正是崔安的手比。

但他必須要重罰崔康。

只是,這個重罰並沒有到令崔安滿意的、徹底廢棄崔康的程度。

被馮氏一語點播,崔康豁然開朗,面上剛有點笑意,又立刻被深深的厭恨取代了,“崔安不是說是我給他下毒嗎?待明日,我非要坐實,給他一杯毒酒,送他上路!”

……

不好,非常不好!

蕭嶺在程序中剛和謝之容從外到內地進行了一番深入淺出的友好親切交流,這時候實在沒法和謝之容拉近距離。

望著男主薄薄水霧中被微微濡濕而更顯清絕的臉,蕭嶺當即恨不得將自己腦袋擰下來,斷然拒絕,“這樣的事情朕自……”想到自己在謝之容面前直接把腰帶硬生生扯下來的曾經,蕭嶺深知皇帝四體不勤的形象有多深入人心,話到嘴邊臨時改口,“自命旁人來就好。”

聽到旁人這兩個字,被擦巾堪堪遮掩住的五指猛地收攏一瞬,但謝之容的神情竟還是柔順無比的,就如同蕭嶺後宮中的侍君,恭順、柔和、全然仰賴眼前帝王的恩寵而活。

沾上水汽的長睫輕顫,半遮著雙光華流轉的眼眸。

對於可能將要到來的危險的預知叫蕭嶺脊背暗暗發著涼。

先前在程序中被蕭嶺刻意壓制忘卻的記憶又一次恰到好處地湧入腦海。

謝之容,未免太會裝得無辜可憐。

“朕叫許璣來。”蕭嶺偏頭,盡量不讓自己目光落在謝之容身上。

仿佛看一眼,就足以方寸大亂。

回應他的是一只如玉琢般潔白的手,“許璣方才受陛命,另有事務,陛下忘了嗎?”這只手朝蕭嶺伸來,似乎想扶他起身。

蕭嶺:“……那旁人,”

謝之容唇角仍帶著點再溫軟不過的笑意,但蕭嶺看不見他的眼神,因而很難判斷,此刻謝之容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偏殿此刻無人。”

那豈不是被謝之容掐死也無人知曉?

蕭嶺腦中驀地出現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沉默片刻,握住了謝之容遞來的手。

謝之容的手摸起來其實遠遠沒有看起來那樣像玉,常年握劍執筆的人指腹虎口都有繭,仔細觸碰,也能摸到不顯眼的傷痕。

握緊了,方覺極堅硬,與溫香軟玉這四個字一點關系也無。

謝之容這個人,也本該與臠寵佞幸這樣的詞半點關系都無。

蕭嶺皺了皺眉。

被他扶起來,從水中出倒無十分尷尬。

雖無擦巾,但寢袍尚在。

蕭嶺胡亂地披上,隨意地給衣帶打個結固定住。

“朕自己……”

伸出手去拿擦巾,卻撲了個空。

蕭嶺手停在半空,放不是,不放也不是,頓了一息,轉而收手摸了摸鼻子上的水珠,無奈地喚了聲:“之容。”

謝之容輕聲道:“陛下,臣說了,臣想服侍陛下。”

“之容,”蕭嶺沉默須臾,道:“朕與你有話要說。”

謝之容繞到他身後,不出意外地看到蕭嶺驟然繃緊的脊背。

如雲的亂發貼在脖頸上,愈發顯得黑處愈黑,白處愈白。

蕭嶺能清晰地感受到,謝之容幾附著在骨節上的視線。

進退兩難。

擦巾輕柔地覆上蕭嶺的後頸,謝之容方覺呼吸稍緩,像方才那樣,溫和地回答:“陛下現在就可以同臣說了。”

至於穿著衣服能不能擦身,還需不需要擦身,兩個人此刻都沒在意。

或者說,蕭嶺沒在意。

蕭嶺喉結滾動了下,近乎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他覺得他現在需要的是和謝之容推心置腹地好好談談。

但謝之容的一舉一動,顯然都在表明抗拒與他談。

“之容,朕……”

謝之容手裏這塊擦巾的大小在蕭嶺看來其實和浴巾差不多,但是……這玩意不可能只有一塊吧!

如果有倆謝之容能不能給他一個,他想早點結束這個場面,正襟危坐和謝之容好好談話。

“陛下要說什麽?”

蕭嶺道:“我想說,你非要在後面和我說話嗎?”難道真的不能面對面,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嗎?

已是騎虎之勢。

謝之容嗯了一聲,還沒等蕭嶺說話,謝之容已轉了過來。

面面相覷。

蕭嶺此刻的心情只有他媽的更尷尬了這七個字可以表達。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尷尬早了。

因為,謝之容為了方便動作,是,半跪下的。

從蕭嶺的角度,能看見謝之容線條筆挺好看的鼻梁,而後,是微微抿著的唇瓣。

蕭嶺倒吸一口冷氣,這時候顧不得面子不面子,往後退了數步,“朕自己來!”這句話說得獨斷,下一句卻驟然軟了下去,蕭嶺一手掩了眼睛,不知是不願意讓謝之容看自己的神情,還是不願意看謝之容,“之容,我不願意折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