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第2/3頁)
除卻居心未知的顧廷和與蕭岫外,蕭嶺拿出去的,和收回來的,全然不成正比。他不會收普通官員的貴重禮物,如守將這些不指著俸祿過日子的,又為了向他哭窮,送禮非常簡薄。
謝之容道了句:“是。”
雖然蕭嶺看得出,謝之容絕對不會就此打住。
顧廷和送的那數斛明珠很快就被蕭嶺在年末拿去賜了人,多是宗親公主、臣子親眷等。
蕭靜謹大長公主那收了兩份,一是自己的,另一是在家中養病不出的崔郡主的。
受賞女眷本該到長信宮謝恩,可趙太後靜省宮中,不見外客,遂被皇帝免了這項禮數,只因蕭靜謹是關系親近的親姑姑,兩人方見了一次。
據當時服侍的宮人說,和榮大長公主眉宇間隱含愁色,提起崔寒郡主時愁郁更甚,所以皇帝特意傳了禦醫到大長公主府上。
王太醫令回來時說郡主的病只需靜養,而和榮大長公主身體日漸虛弱,雖細心調養而無用,是為心病。
於是,為姑姑身體擔憂無比的皇帝傳召崔平之,令來京探望和榮。
算是過年之前,最後一件震驚朝廷的事情。
誰人不知,受恩王,自從封地兆安後再不入京?
從前皇帝召受恩王一系入京,不過是令子嗣來罷了,而今,皇帝卻直接令受恩王入京探病。
若崔寒在,受恩王大可遣崔寒來京探望生母,然而崔平之先前打著讓崔寒嫁給蕭嶺的主意,讓崔寒伴著和榮一道入京,現在,卻是無人可去了!
不同於其他地方的喜喜洋洋,受恩王府雖也張燈結彩,卻是一片肅然。
無他,自蕭嶺的詔令送到後,受恩王府就進入了一種極為警惕的狀態。
書房內,年已不惑的崔平之面前正擺著皇帝命人送來的詔書。
他很清楚,和榮不是真的病了。
皇帝也不需要讓他相信和榮病了,皇帝只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來讓他入京。
若去,自然最好。
若不去,更給了皇帝他一個抗旨不遵的借口。
皇帝,這是在向受恩王府發難!
崔平之靜靜地坐著。
他原以為,皇帝會一直荒唐下去,然而皇帝之後的表現,卻大大地出乎他的預料。
剛接到詔書時,整個王府的反應都相當激烈,大兒子崔安立時反對了他入京,而深受他喜歡寵愛的、側妃馮氏所生的二兒子崔康則嗤笑崔安說廢話。
自然不能入京,問題是,拿什麽樣的理由拒絕皇帝。
現在不是和皇帝撕破臉的最好時候。
他的本意,是等到玉鳴受敵,兆安再起兵。
使朝廷內外交困。
受恩王沉默許久,而後開始寫折。
不久,受恩王的折子被加急送往皇宮。
此時,距離過年,不過十五日。
蕭嶺打開奏折。
受恩王在心中言辭懇切卑微,非但不以皇親自居,而自稱為仆,奏折中,受恩王說自己不能來京,違背陛下詔令,實在罪不容誅,不堪為人,話鋒一轉,奈何——身體衰弱,臥床難起,恐不能生入中州。
又細數了歷代先王對他們家的種種恩情,他若有半句虛言,就是在自絕於祖宗,全家立死。
蕭嶺把奏折一放。
這封奏折大長公主和他表弟看了大概不會很高興。
受恩王就算不能來,若有世子,世子也當來。
但和榮與受恩王無子,至少看起來無子,像其他側室所出,受恩王自己也說了:出身卑賤,不得面君。
蕭嶺想了想,喚來蕭琨玉。
蕭琨玉入書房時,蕭嶺眼前一紅。
真的是一紅,因為今日蕭琨玉披風是嬌嬌艷艷的石榴紅色,上面精細地繡了數百朵白梅花。
像個女孩家穿的樣式。
蕭琨玉見過禮,得蕭嶺示意,坐在蕭嶺面前。
蕭嶺將奏折遞給蕭琨玉,道:“受恩王的,你先看看。”
蕭琨玉雙手接了,面色雖無變化,眼神卻驟地冷了,一目十行掃過奏折,冷嗤道:“虛偽至極。”而後驀然想起自己還在蕭嶺眼前,將頭低了,“臣失儀。”
蕭嶺搖頭,道:“人之常情,不妨事。”
順手將茶點推到蕭琨玉面前,因為蕭岫的緣故,蕭嶺在面對自己這些弟弟的時候都喜歡讓人準備些點心。
“琨玉,同朕講講受恩王的家事。”
蕭琨玉看見那碟顏色喜人的點心時愣了愣,很給皇帝面子地捏起了一塊,卻沒有送入口中,拿著道:“是。崔平之有兩側妃,其余妾室不計其數,各有所出,一楊一馮,楊氏生崔安,馮氏生崔康。楊氏出身將領之家,其中崔平之最為儀仗的浮屠軍就是楊氏之父一手創建,楊氏早亡,崔安得外祖庇佑,雖性格庸懦,不得崔平之喜歡,但在府中地位尊崇。”
有這樣一個手握重兵的外祖父,崔安地位極高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