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第2/3頁)

這會是蕭嶺登基後朝廷打的第一場仗,既為收復山河,更為,向周邊虎視眈眈的敵國部族,展示蕭嶺改革的成果與晉朝軍隊的戰力。

蕭嶺皺著眉,繼續翻看其他奏折。

他實在太過專注,連謝之容走近了都沒發現。

“陛下。”謝之容剛剛沐浴過,連帶著聲音中都仿佛蘊含著濕潤的水汽。

縈繞在鼻尖的是清淡的皂莢香氣,與降真香味道全然不同。

蕭嶺偏頭,在接觸到謝之容時目光中流露出了幾分錯愕。

謝之容此刻的打扮就如平日裏在宮中一般,一絲不苟,整整齊齊,衣著多素色,人顯得更溫柔無害,令蕭嶺覺得非常熟悉,又有些陌生。

與著戎裝的謝之容截然不同。

謝之容著甲時,無時無刻都能讓蕭嶺感受到幾乎刻入骨中的殺意,即便或許他並沒有動武,也仿佛有股冰冷的血氣侵入蕭嶺的嗅覺。

蕭嶺很快收回了目光。

“之容悄無聲息的。”蕭嶺隨口道。

謝之容垂首,笑道:“是臣之過。”他並沒有到蕭嶺對面,而是留在了蕭嶺身側,“陛下在想什麽,這樣入神?”

蕭嶺撐著下頜,為了便於同謝之容說話,便將身子微微側過,很沒儀態地坐著,“留王的身份,之容知道了嗎?”

謝之容輕輕點頭。

這種事情傳得是最快的,洶洶人言可畏。

偏偏,蕭岫要的就是天下皆知,他對蕭嶺為帝沒有任何威脅。

哪怕,用了可以稱得上自毀的方式。

“親王之位已經封無可封,朕只能為阿岫增加采邑,”在這種時候,如果蕭嶺不表態,那麽就如同默認蕭岫身份不堪,而皇帝的行為,勝過任何言辭,“朕想再給阿岫加封號,只是再考慮哪個字更好。”

蕭嶺沉吟道:“如阿岫的身份,恪、賢、慎都可,含義俱佳,不過,”

“不過?”

“以阿岫的性子,朕倒怕他嫌棄這些字都老氣橫秋。”說得蕭嶺自己都笑了起來。

謝之容見他眉眼彎彎,回答道:“陛下挑得自然是最好的。”

蕭嶺失笑,將奏折放到一旁,“不若明日阿岫來,讓他自己挑。”

待蕭岫之寵愛,一如往昔。

想到蕭岫對自己異樣的敵意,謝之容若有所思,不過須臾亦笑了起來,“陛下妥帖。”

公事是談不完的。

當蕭嶺難得面對面和謝之容談公事還未談盡興時,在旁邊站了許久,也忍耐了許久的許璣終於忍不住出聲道:“陛下,天晚了。”

您看您是不是要,傳膳了?

平日裏一邊看公文一邊用膳便罷,待謝之容回來了,竟連晚膳都不用了!

蕭嶺意猶未盡,下意識望向謝之容。

謝之容在這種時候堅定與許璣統一意見,“陛下,臣不是明日就走。”

所以,先用晚膳。

蕭嶺嘆笑一聲,“好吧。”

於是許璣欣慰地看到,蕭嶺這才沒有一邊看文書一邊吃飯,雖然他幾次欲言又止,但都在接觸到謝之容的目光時停住了,專心吃飯。

用過飯後,倒沒讓皇帝再出去散步,畢竟外面此刻風雪大作,這時候出去,謝之容無恙,蕭嶺必然會受寒。

但蕭嶺也沒用第一時間摸到奏折,而是被謝之容錮著手腕,在正殿中來回閑逛。

且不準說公事。

蕭嶺想說,奈何謝之容垂著眼睛,語氣似是十分低落地問了句:“陛下除卻公事,就無別話與臣說了嗎?”

蕭嶺哽了下,立刻轉移了話題。

謝之容同蕭嶺說話時語氣溫和清潤,似乎還有點循循善誘在,即便閑談,也沒讓蕭嶺覺得厭煩。

或許,蕭嶺余光瞥向謝之容冰魄一般的側頸若有所思,謝之容無論做什麽,他都不會覺得厭煩。

想想半年多之前,兩人竟還是勢同水火,如今這般融洽,哪怕是蕭嶺自己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待到晚上,謝之容親眼見了蕭嶺飲了安神助眠的茶,洗漱更衣過後乖乖上床,這才離開。

數月以來,即便蕭嶺自己不覺得,精神也難免緊繃,今日驟然放松,躺在床上時竟覺得難言疲倦,不多時,便呼吸平穩地睡了過去。

在他不知曉處,系統毫無波瀾地進行了例行播報,“進入程序。”

蕭嶺身側是有錫奴在的。

謝之容望著睡夢中也要貼近熱源的蕭嶺半眯起眼。

喜悅,一點一點地從心中滲出,侵蝕著神智。

但即便快要被狂喜淹沒,謝之容都沒有觸碰蕭嶺分毫。

仿佛有個念頭在告訴他,蕭嶺已很累了,不要去擾他。

謝之容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而後猛地松開。

蕭嶺近在咫尺。

並且,真實存在。

謝之容俯身靠近蕭嶺,鬼使神差間伸出手,將蕭嶺身側的錫奴輕輕挪走了。

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很想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