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2/3頁)

長平道位置十分重要,貫穿內外,乃是從外面進入宮中的必經之路,也是唯一一條路,長二裏,寬二丈,兩面圍墻高七丈,圍墻之上設置哨卡,且只能從內裏登上圍墻,圍墻上護衛往來巡邏,長平道兩邊都設置門,由銅鑄成,內裏非是中空,而是實心,兩面皆設門栓,平時將長平道外的兩道門栓架上。

據說是當年太-祖吸取了當年前朝都城建設的教訓,才在原本的都城基礎上又加以休整擴建。

長平道,幾乎是皇城內的最後一道防線,若令高明將官在上指揮,能拖住大軍不少時日。

這樣寶貴的時間在若生兵變時,或能等來救援到來,或能為逃跑爭取時間。

再或者,為天家留下最後一點體面。

倘國破,自戕,要比苟延殘喘做階下囚有顏面得多。

誠如太-祖所料,惠帝晚年廢太子作亂,就因事前沒有控制長平道,而被阻隔了半個時辰,惠帝因此等來了其四子蕭靜勉馳援。

長平道狹長,內裏的風太大,應防心低著頭,盡量讓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少與寒風接觸。

圍墻上時有甲士巡邏,蕭琨玉擡頭,向上看了一眼。

長平道內雖有燈籠,但比不得外面燈火通明,蕭琨玉看得並不太清楚。

他微微皺眉,又低下了頭。

出長平道,視野頓時寬闊。

應防心呼了一口氣,揉了揉凍得發僵的臉。

蕭琨玉偏頭,正好見一隊甲士正往上走,要接替換防。

蕭琨玉將頭轉了回去。

是錯覺,還是……?

不,不是錯覺。

蕭琨玉手指驟地握緊,而後倏忽間放松了下去。

身後,長平道兩邊的銅門緩緩關上,銅門太過厚重,關上時,頓起巨響。

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也將一切血腥掩藏其後。

利刃刺入腹中,穿透人體,就如同穿過一匹破布帛那樣輕易。

“噓。”戴著冰冷護甲的手掌捂住了被刺者淌血的口唇,溫熱的血順著護甲紋路流淌下來。

“叢,叢……”那人瞪大了眼睛,顯然不明白他們等來的為何不是原本說好來接應的友軍,腦海中此刻只有一個想法,叢大人知不知道此事?

旁人都是割喉,幹凈利落,只有這人以一把造型奇異的小刀貫穿人腹。

抽刀,血濺長平道。

刀刃鋒利清亮,不沾血。

“指揮使,巡邏叛軍已盡滅。”

照夜府指揮使正使素和舍安聞言,語調柔和地回答:“燒了吧。”

她的聲音帶著一股噬骨慵懶動聽,有點低啞,仿佛是晨起懶妝的妙齡女子剛開口一般。

冷風擦過素和舍安瓷白的皮膚,女子眸光流轉,若有所思。

沈九臯在英元宮,一定比她這有趣得多,也驚險得多。

但不同於常在皇帝身邊的副使,照夜府正使除非在極其特殊且有皇帝口諭詔令的情況下,才會離開照夜府。

她突然出現在英元宮,實在太顯眼。

待處理完這點在素和舍安眼中極小的事情,她留下幾幹練府衛,其余者隨她離去。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前面,正有一支禁軍迎面而來。

數量並不多,已是在不惹人注意的情況下能調動的最多人數。

除卻這,英元宮中也有例行守衛的禁軍在。

無論是這一支,還是英元宮中的那一支失敗了都不要緊,因為,以萬計數的禁軍,將欲逼近皇城。

素和舍安半眯起眼,按住了執刀微微發抖的手。

不是恐懼,而是,過於亢奮。

……

英元宮內,燭光如晝。

禦座之上,皇帝的眼眸被冕旒遮擋,看不清楚。

一吏部官員正向皇帝匯報著從中央調到地方的官員進度,忽聽聲冷笑,那青年官員愣了愣,話音停住,他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有些無措地看向皇帝。

算算時間。

蕭嶺想。

的確該來了。

他朝那官員頷首,示意他不必再說。

發出聲音的不是旁人,正是才在軍中喪子不足三個月的和靖侯。

不等蕭嶺開口,和靖侯已上前一步,冷笑道;“當年太-祖起兵時,京城百二世家應者紛繁,其中不乏入太-祖麾下,與太-祖共同入京者,太-祖登基後遍封功臣,許豪族與國同壽,想必陛下,還沒有數典忘祖到不記得□□所做所言的地步吧?”

此言一出,頓在英元宮中掀起了一陣喧囂。

魏嗣斥道:“和靖侯放肆!”

這種時候,不必蕭嶺出言,殿中禁軍應該已將這口出狂言的悖逆之徒拖下去,然而殿中禁軍一動不動,仿佛根本沒聽到和靖侯所言。

禁軍的漠然令不明所以的群臣有如被一桶冷水迎頭澆下。

此情此景還有什麽不明白?

眾臣眼中閃過駭然,這是,逼宮啊!

皇帝新政的每一個政令,都是在折損世家的利益與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