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第2/3頁)

蕭嶺的呼吸比方才急促了些,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面前的仍是謝之容出塵至極的臉。

不在夢中。

蕭嶺垂下眼,直接不再和謝之容這個清醒至極的人將道理,他現在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謝之容的,“朕是皇帝,是君王,君王既問,安敢不言?”

蕭嶺還是第一次在謝之容面前擺出皇帝的身份來壓人。

奇怪的是,謝之容並不覺得討厭。

他反而更恭敬了,“是,陛下是臣的君。”

蕭嶺記得自己剛才不是那麽說的,遂嚴謹糾正,“不止是你一個人的。”

這話說的可真是……

“還是誰的?”謝之容哄著他說。

他想知道,蕭嶺到底是怎麽想的。

蕭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太理解為何謝之容會問出這樣淺顯易懂的問題,“自然還是天下人的。”

這不是謝之容心中的理想君主嗎?

謝之容:“……”

靜默片刻,無可奈何地笑了出來。

蕭嶺說的半點錯處也無,若是放在其他場合,謝之容還很很欣賞,但在這種時候,啼笑皆非的同時,還有點淡淡的惱怒。

“不對?”蕭嶺問。

哪裏不對,他可以吸收建議,在局部進行適當地調整。

“對。”謝之容回答。

怎麽不對。

可一點都不妨礙謝之容氣悶。

聽謝之容贊同自己的理念,蕭嶺是很開懷的,笑了一會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有正事沒幹,道:“朕是君,卿是臣,如今朕問卿,卿為何避而不答?”

謝之容自然回答;“因為沒有好處。”

蕭嶺揚眉,“士俗不可醫。”轉而又道:“但是朕妙手回春,觀卿病情尚未至膏肓,需之容的字做藥引,開方子一副。”

謝之容手指一動,就被蕭嶺緊緊握住,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謝之容面上非但沒有流露出半點不耐煩,反而笑意更深,又輕輕一動。

蕭嶺用力把謝之容的手一扯,壓得更深,好似握住的不是謝之容的手指,而是一件珍寶版,而後仰頭,掀開半根手指給謝之容看,有點挑釁的意味,像是告訴謝之容,手抽不回來了。

若不是還要繼續哄著蕭嶺談條件,不能惹惱他,這時候謝之容已然要笑出聲了。

謝之容輕笑道:“陛下沒說,若是臣告訴陛下臣的字,陛下能給臣什麽。”

蕭嶺終於意識到,把謝之容的手扣在自己這毫無用處,就立刻松開,還把謝之容的手往下推,毫不留情地推到旁邊去了。

然而下一刻,就被扣住。

謝之容握手的方式和蕭嶺的攥手指不一樣,謝之容更喜歡環住對方的手腕,宛如一道禁錮似的,嚴絲合縫,皮肉貼合。

“朕富有四海,”蕭嶺道:“你想要什麽?”

這時候時候他的目光是鎮靜的。

謝之容又一次懷疑蕭嶺根本沒有喝醉。

但轉念一想便知道不可能。

如果蕭嶺還清醒著,絕對不會放任自己離他這樣近。

謝之容的視線落在蕭嶺身上,在喉嚨那精巧的線條處流連不去。

他好像在尋找,尋找一個,最適合下口的位置。

“如陛下所言,臣是陛下之臣,陛下為帝,乃是臣之君,”謝之容可能從未用這樣謙恭的語氣同旁人說過話,然而他看蕭嶺的眼神,與他恭順的姿態毫無關系,熾熱的,僭越的,侵略意味十足的視線,“臣想要什麽,取決於陛下願意給什麽。”

取決於,陛下舍得給臣什麽。

蕭嶺一時沉默。

問出謝之容的字,在下一次進入懲罰程序中,或許能取信於另一個謝之容和,但是,這個答案價值幾何?

即便醉著,本能也告訴蕭嶺,謝之容要的,或許是很重要的東西。

你想要什麽呢?

你想要海清河晏,四境太平,你想要百姓安居,朝廷清明,你想要君王賢德,心懷天下,這些,你不說,朕都會一件一件做到。

為君一世,當仰不愧天地,俯不負萬民。

但是謝之容此刻要的,絕對不是這些。

蕭嶺半眯起眼睛,仿佛是為了看清細謝之容的神情。

他揚唇,慢慢笑了起來。

他朝謝之容道:“之容。”

聲音很低。

謝之容就低下頭,與他貼近,幾乎耳鬢廝磨。

蕭嶺道:“朕能給你朕有的一切。”

謝之容驀地擡眼,驚愕,卻炙熱至極,被這樣看著,仿佛連神魂都會為之熾熱。

“朕的,一切。”蕭嶺道,他將自己能想到一切都悉數奉上,他知道原書中的謝之容野心勃勃,謝之容可以取帝王而代之,謝之容願意取而代之,不是無可奈何,被逼謀反,不是旁人三請四請,黃袍加身,而是舉目所及,地位,舍我其誰?

蕭嶺更知道,書中的謝之容,與眼前的這個,其實本質上沒有差別,“帝位、江山、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