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3/6頁)
可顧側君不這樣認為。
蕭嶺尚是儲君時他就是武帝內臣,與蕭嶺接觸良多。
沈貴妃將蕭嶺教的太合她自己心意了,除卻蕭嶺沒有沈貴妃那樣聰明善偽外,性格簡直與她毫無差別。
這樣一個人,因為情愛,而對另一個人言聽計從?
怎麽可能。
他寧可相信,如今的蕭嶺,被人取而代之了。
然而見之,容貌無改。
從臉上看,毫無破綻。
他傾身向前,將蕭嶺容貌一覽無余。
蕭嶺耳後有一道小傷疤,這個人耳後亦有,據先帝所說,是蕭嶺七歲那年在禦花園中玩耍時被劃傷的,顧側君仔細回憶著,還有,頸窩處應生著顆小痣。
他看蕭嶺仍蹙眉沉睡,猶豫須臾後就伸出手,探向蕭嶺的衣領。
還未來得及動,便被按住了手腕。
他悚然一驚,尚沒抽手,只聽得一句,“你要做什麽?”
蕭嶺將顧側君的手腕輕輕一推,坐了起來。
他眼神中猶帶睡意,顯然剛醒來不久。
蕭嶺睡眠淺,稍有動靜都能讓他醒過來,何況是顧側君伸手解他衣服。
他裏衣穿得本就松松垮垮,這麽一折騰,幾乎要掉下來了,伸手一攏,倒沒什麽惱怒,他知道顧側君在懷疑他的身份,況且,顧側君是個男人,他也是個男人,便是全脫了蕭嶺也不在意。
“這是做什麽?”皇帝眼中似有波光流轉,他略前傾,秀色唇瓣翹起,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臣……”
顧側君不知蕭嶺是否誤會,神情還算鎮定,耳朵卻已紅了。
他心頭鼓噪,但不是因為羞赧,而是緊張。
緊張,皇帝到底會如何處置他。
蕭嶺以手撐頜,長發垂在頸側,透著一股別樣的悠閑風流,“方才見側君與朕進來時百般躊躇,以為側君不願,不想,卻是朕想差了。”
顧側君張口欲言,這時候一句臣願意的是粉飾太平的最佳選擇,然而在那之後能否再見蕭嶺,蕭嶺會不會信任他,都是未知數。
轉瞬之間,顧側君已有成算,一撩衣袍跪下,道:“如陛下所料,臣確實有話對陛下說。”
蕭嶺輕嘆一聲,二指眉心用力一按,“何妨早點同朕說?”
顧側君伏地,實話實說:“臣疑慮陛下身份。”
“你覺得朕是……”顧側君顯然不知何為穿書何為系統,蕭嶺話鋒一轉,“他人假扮?”
“是。”
“現在呢?”
“陛下行事肖似先帝,臣深信不疑。”
這是撒謊。
黑眸半眯,一抹笑意蘊含其中。
顧側君無法確認他的身份,但是他知道,眼前這個蕭嶺,比從前那個蕭嶺更適合做個皇帝。
既然如此,為何非要執著於從前那個?
蕭嶺能大概猜到顧側君心中所想。
蕭嶺擡手,“起來回話。”二指輕撚袖口精致的繡樣,他看著面前抿唇的顧側君,“你要對朕說什麽?”
顧側君思量一息,回答道:“如陛下所想,臣確實是奉先帝之命,留在陛下身邊。”
他說的正大光明,但蕭嶺還是覺得有些荒唐。
蕭嶺隨口道:“朕兩個月前病了一場。”
兩個月前,那豈不是,謝之容剛剛入宮時?!
此時果然與謝之容脫不開幹系。
“好些事已記不得了,”皇帝神情真誠,又帶著幾分煩惱,他本就是隨口扯謊,他亦清楚,顧側君不會相信這種拙劣謊言,但他不在意,因為,於他而言,眼前的這個顧側君,只是無足輕重的人,“側君不妨從頭開始,慢慢說。”
顧側君掩了眼中情緒,應道:“是。”
“臣原是寧德三年的狀元,授官翰林院修撰,為官三月,家中橫遭變故,”顧側君眉心顫了下,旋即神色如常,“臣辭官丁憂。寧德六年,先帝召臣回京,臣得以在先帝左右侍奉,為先帝內臣。”而後,仿佛無意,“陛下少年時,臣有幸常與陛下相見。”
“可惜朕忘了,”要是蕭嶺真取皇帝而代之,可能會對顧側君的話心生恐懼,然而蕭嶺的存在太特殊了,他不是與皇帝一模一樣,他就是皇帝,容貌漂亮,像極了當年朝臣都心有余悸,又憎惡非常的沈貴妃的皇帝笑眯眯道:“雖說側君現在亦姿儀高徹,不過想來年歲青稚時,亦別有風姿。”
顧側君原本冷靜的表情微僵。
任誰都不會喜歡旁人對自己的容貌加以評價,但倘若評價的人是皇帝的話,那就由不得他們喜歡或不喜歡。
蕭嶺稍傾身上前,道:“側君今年多大?”
“臣二十有九。”
“比朕大不上許多。”蕭嶺居然還真認真思考起來了,“你是寧德三年的狀元,那你當年才……十六歲?”
暴君這後宮可真是臥虎藏龍。
死得委實不冤。
顧側君回答:“誠如陛下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