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6頁)

蕭嶺原本殘存的睡意這下徹底消失不見。

原身這個後宮也過於百花齊放了,怎麽什麽人都有。

蕭嶺的沉默讓林縉頓覺惶恐,不管顧側君之前是誰的人,但卻是蕭嶺點頭讓顧側君入宮的,他這樣說,豈不是在打皇帝的臉?

哪怕是勾引,也得皇帝願意才行。

“陛下,臣……臣只是氣急了……”他慌不擇口地解釋道。

救命原身是怎麽下得了手的。

若是先帝泉下有知,不知會不會被這個不肖子孫氣死。

蕭嶺倏地心念一轉。

“許璣,你去處置。”蕭嶺按了按太陽穴。

許璣對一切打擾皇帝休息的人都厭惡至極,頷首領命,當即令護衛將林縉拖出去。

求饒的驚呼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嘴便被塞住,兩著黑甲的護衛架著林縉的胳膊,將人拽出內室。

顧側君一直目不斜視,直到衣料擦磨地面的聲音消失了,他才起身,道:“臣告退。”

行止俱佳,玉樹秀立。

蕭嶺的目光落在梳子上。

不知誰在玉梳上掛了個如意結,略略發舊,但是顏色還是很好看幹凈的月白。

他隨手將梳子拿過來,垂墜在手中蕩來蕩去,“不是有話和朕說嗎?”皇帝漫不經心似的開口,“為何要走?”

顧側君張了張嘴,眼中光華一閃而過,“臣與陛下……”無話可說四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蕭嶺起身,往裏面走。

他身上倦,實在不願意再跪坐著和顧側君說話。

顧側君跟著他過去,眼睜睜看宮人侍弄好床鋪,蕭嶺上床。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皇帝的意思,可皇帝說的太一本正經了。

甫一靠上軟枕,蕭嶺頓覺腰脊得到了極大的放松,黑眸半寐,裏面似乎含著一層幽幽光澤,“講吧。”

因為休息不足,蕭嶺身上總能透出一股慵懶倦態,然而這種倦態,只有在很私下的場合時才會顯露出來。

顯然,對於蕭嶺來說,這就是私下。

而顧側君卻仿佛第一次見過這種場面似的,輕咳一聲,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

顯然在他面對的君臣關系中,很少包括眼前這種。

“不知陛下,想聽臣講什麽?”

蕭嶺已經想嘆氣了。

他理解顧側君為何有話不直說,他明白,但不是很願意接受。

他很累,真的很累了,如果今天沒有發生這麽多事,他現在大約已經在瑉毓宮的床上睡著了——也不知謝之容現在如何,等下或可叫王恬闊過來一問。

他很累,就懶得和顧側君再說廢話,“講講林縉大約不是第一次到你面前說這種話,你為何今日才將他打了,講講你那日為何要第一個去瑉毓宮探望朕,再講講,你怎麽這樣想見朕。”

蕭嶺疲倦,語氣就很輕軟,可他無知無覺。

原本是陳述事實,叫他這樣語調一說,反而平添曖昧。

“後宮之中,恐怕無人不想見陛下。”顧側君道:“至於林儀君,”他也不知道現在林儀君還是不是儀君,順口而已,“臣受他欺辱多次,今日不過忍無可忍。”

蕭嶺輕嗤,原本半闔的眼睛全然閉上,不理會其他,只道:“那為何之前不想見?”

他剛醒來的那段時間,為何顧側君不想見他?

他開始著手處理政事,顧側君卻想見他。

第一次見不到,讓顧側君知道,皇帝並不能輕易得見。

林縉是送上門的機會,顧側君當然要抓住。

這個蠢貨恐怕怎麽也想不出,為何往日一直忍受他欺辱的小小側君,會突然向他出手吧。

蕭嶺睫毛輕顫,神智愈發模糊了。

許璣就守在外面,他不擔心,顧側君可以對他不利。

顧側君不說話,蕭嶺也不著急逼問,任他安靜站在那不言不語。

顧側君站在床邊三刻,也沒有等到皇帝說第二句話,悄然上前,仔細一看,確認皇帝竟已睡著了。

睡得很沉,很熟,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夢裏也不安生。

這樣不謹,難道不怕自己殺了他嗎?

顧側君忍著嘆氣的欲望。

很像。

他沒有錯過蕭嶺臉上的每一個細節。

不止是像,是一模一樣。

蕭嶺肖似沈貴妃,生得絕艷樣貌,挑眉看人時,總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驚艷之感,秾秀綺靡。

透過蕭嶺,幾乎能看見當年沈貴妃的影子。

想起那個女人,顧側君忍不住擰了擰眉。

一個聰明的、狠絕的、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沒能在活著的時候達成目的,盛年墜樓而亡,卻教出了蕭嶺這樣的孩子。

不止樣貌像,性格也很像。

於天下百姓而言,簡直是滅頂之災。

然而這樣一個暴虐的帝王,卻在兩個月前,性情大變。

無論是朝廷,還是後宮,都覺得這與謝之容脫不開幹系,甚至認為,蕭嶺的所作所為,皆是謝之容在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