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窗戶縫裏又鉆進來一陣勁風,卷過兩人的後頸,寒意從脊柱蔓延至全身。

“有意思。”虞度秋提起項鏈,扔進襯衫裏,“我回國至今,他沒來打過一聲招呼,君悅的接風宴也沒出席,隱身到現在,我以為他打算一輩子躲著我呢。”

周毅贊同地點頭:“是沒料到,連預約都沒有,估計是外頭那小子通風報信的,明擺著想讓您措手不及,怕是有什麽陰謀,還好我和保國跟著來了,小柏也在……我去!這、這是怎麽了?”

周毅無端一聲驚吼,吸引了外邊的兩人,婁保國和趙斐華聞聲而來:“出什麽事了?”

柏朝扔下沾血的西裝:“沒事,你們看好黃漢翔,別進來。”

“他出不去,這層的電梯樓梯都設了虹膜鎖。你就別擔心了,自己都成什麽樣了,還不趕緊包紮。”周毅操起了老父親的心,拽著滿脖子血的柏朝回到辦公室,環視一圈,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可以用來清理傷口和包紮的東西,愁得直撓頭,“這兒看著挺大,怎麽連瓶礦泉水都沒有?”

虞度秋嘿嘿笑道:“拿出你以前在雲南荒野求生的看家本領啊,喏,那兒有盆綠植,扯兩片葉子給他包紮,又不是什麽嚴重的傷,死不了。”

趙斐華聽不下去:“說你沒人性都輕了,我看你這兒墻上該掛個牌匾,寫上‘喪盡天良’四個大字!你倆就進去幾分鐘,‘戰況’這麽激烈啊?“

虞度秋瞟了眼負傷的柏朝,耐人尋味道:“小柏眼狼太野,不好對付,下次時間寬裕了再調教,這次先讓他嘗點甜頭。”

趙斐華的下句話沒炮轟出來,因為柏朝回了聲“好”,直接堵住了他的口,悻悻然放了個啞炮。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波實屬多管閑事了。

周毅對他倆在會議室裏幹了什麽完全沒興趣,抽了幾張餐巾紙捂在柏朝的傷口處,勉強止血,著急道:“少爺,我先帶小柏下去吧,看看袁秘書那兒有沒有紗布。”

趙斐華連忙攔住:“你們這幅樣子下樓,被人看見了怎麽辦?以為我們這兒又發生了什麽案子呢,我可管不住別人的嘴,公司的風評好不容易扭轉了些,不能讓你們毀了我辛苦公關的成果!”

婁保國一巴掌拍上他後背,趙斐華那小身板哪兒抵擋得住,險些撲倒在地,扶正了眼鏡,回頭大罵:“幹嘛死胖子!”

婁保國怒道:“你這人怎麽這麽自私?我大哥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攔著不讓走,想害死他啊!”

趙斐華一插腰:“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咱頂樓有停機坪,從那兒走!誰想害他啦?又不是我割傷他的!”

傷人犯本人自動忽略最後一句,才想起來似地“哦!”了聲:“好像是建了個停機坪,老周,辛苦你一趟,喊市人民醫院的急救直升機過來,陪他去包紮——你們倆,跟我下樓。”

柏朝跟著邁出一步:“不用麻煩,我自己可以處理。處理完陪你下去,裴鳴很難對付。”

虞度秋四兩撥千斤地一攔:“明槍易躲,他親自來,倒不容易出事。聽話,去一趟醫院,收拾得幹凈體面點兒再回來見客人,好歹是我身邊的人了,注意形象。”

柏朝聽見最後句,怔了怔,一晃神的功夫,虞度秋已經走到門口了,指腹抹過嘴唇,擦去了殘留的溫度,勾出一個冷然的笑:“別讓裴鳴哥久等……他已經等不及了。”

海藍表盤的奢華手表靜靜躺在辦公桌上,指針毫無誤差地轉著圈。

世界上最冰冷無情的恐怕就是時間,見證了無數離別與死亡,仍舊不為所動地繼續流逝。

“哎,你倒是一點兒劃痕都沒有……”紀凜趴在桌上,自言自語著,無聊地按下側邊錄音鍵,聽了無數遍的對話再次響起。

隔壁座的盧晴剛處理完一起盜竊案,好不容易閑下來片刻,就聽見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男聲說:“嗯,死了。”

她受不了地扭頭:“紀哥哎,這段錄音我都會背了,能別聽了嗎?這塊手表上的物證我們已經全部收集了,該還給虞度秋了吧?別讓人家以為我們私吞了,本來最近咱們局的名聲就不太好。”

紀凜坐起來:“咱們局名聲不好還不是他害的?我這是在從頭捋線索,誰稀罕他的破表。”

“得了吧,你不是說男人都對表感興趣嗎?百萬名表也不稀罕?”

“反正我不稀罕……”紀凜嘀咕著,將手表裝進物證袋,放入抽屜鎖好,想了想還是不甘心,“這聲音實在聽不出是誰,應該不是裴鳴或裴卓吧?”

盧晴:“肯定不是啊,哪兒有大老板親自上陣殺人的?”

“可兇手又戴著那麽大一枚寶石戒指……難道是假的?假的有什麽好戴的,還容易留下身份特征。”

“可能去酒吧裝闊唄,就算他舉止可疑,酒吧的人一看他戴那麽大的戒指,以為他有錢不好惹,或許就不敢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