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們認識。

這四個字能延伸出很多種解釋,可能是僅僅知道彼此存在的網友,也可能是見過幾次面的點頭之交,再往深裏去,也有可能是關系密切的好朋友。

當然,最糟糕的解釋,也可以是“我們是同夥”。

但從柏朝說出這句話時鎮定自若的神態來看,這種可能性極小,所以婁保國等人只是驚訝了一瞬,並沒有往壞處想,隨後便懷著一顆八卦的心,等待虞度秋追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虞度秋卻沒問,而是說:“那我接著猜啊。他說他畢業就當保安了,所以他應該在某家公司或單位待過一陣子,而你恰好也做過類似的工作,並且我記得你的資料上寫著,畢業後你一直在裴氏幹。所以……他是你以前在裴氏的同事,對嗎?”

柏朝幹脆承認:“對。”

婁保國如釋重負,拍拍小心臟:“原來是這樣,我當什麽大事呢,這一驚一乍的,你說是不是,老周……你這啥表情?”

周毅眉頭深鎖,半邊臉上的長疤隨著褶子擠成歪歪扭扭的線條:“可還是很奇怪,如果只是普通同事,他為什麽不敢看小柏?小柏又為什麽一開始不說?而且,又是裴家……”

近期發生的所有異常,或多或少都跟裴家沾親帶故,盡管警方未能從裴卓口中撬出他與前三起命案的關聯,可他們幾個下邊辦事的都不是傻子,稍加推測,便知目前這一連串案件的最大嫌疑人是誰。

“我今年二月就從裴氏辭職了。”柏朝漠然道,“不說是因為我跟他不熟,我負責珠寶押運,要跟車跟機,經常在外跑。他是門口站崗的,基本待在公司,我們只有出門放行的時候說過話,印象不深,一開始不確定,剛才他說了名字我才基本確定,但你們聊得火熱,我插不進話,緊接著你就懷疑我了。至於他為什麽不敢看我,應該是沒想到我在這兒,怕被我認出來。”

虞度秋拍手:“解釋得不錯,完全把自己摘出去了。”

“他說的是真的!”被禁言半天的黃漢翔瞅準機會,冒險插嘴,“我剛在樓下沒注意到他,接著被您親了,後來進了辦公室才發現他也在,就……很不好意思,被以前的同事看見這種事,所以不希望他認出我……”

“你倆一唱一和,默契十足啊。”虞度秋的目光始終未動,捕捉著柏朝臉上的每一瞬表情,“可是會不會太巧了?君悅的吧台服務生剛好辭職,你就去應聘了,隨後吸引了我的注意,滲透進我的生活。如今我公司這邊恰好有名保安離職,緊接著他來應聘,滲透進我的公司。最巧的是,你們曾任職於同一家公司,而這家公司的股東之一,不僅出席了君悅的宴會,還慫恿我的未婚妻破壞我的項目計劃。你的解釋似乎不足以抵消這重重巧合。”

“君悅的吧台服務生是我買通後讓他離職的,我那晚本就是沖你而來,你也知道,沒什麽不能說的。”柏朝邊說邊大步朝他走去,“至於他是怎麽入職的,與我無關。況且你別忘了,我那晚是怎麽進你房間的。”

周毅身形剛動,被虞度秋一個手勢制止。

男人來到他面前,年輕的臉龐硬朗而桀驁,穿著不太合身的緊繃西裝,撐平襯衫的胸膛裏似乎匯聚了不少怨氣,不悅的目光剜過他散漫的臉,沉聲說:“正常人若是要害一個人,可不會先差點害死自己,少爺。”

虞度秋勾唇:“你算正常人?正常人可不會高空爬樓,更不會把槍對準自己的心臟。”

柏朝逼得更近,用僅他們二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我做的這些事,還不夠換取你的信任嗎?”

“差了那麽點意思。”虞度秋擡手輕撫他的臉,也低聲回,“以前遇到過幾個想盜取商業機密的,也表現得忠心耿耿,當然沒你這麽瘋。可我一發出邀約,總是推三阻四。有些男人的自尊呐,比命還重要,能屈尊當我手下,卻不肯躺我身下。你一口一個喜歡我,睡都不讓我睡,我看你和這個裝gay色誘我的蠢貨沒什麽區別。”

“……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跟我爭這個?”

“我平時不也爭這個麽。”

“……”

門口兩個人喁喁私語半天,其余若幹人等被晾在一旁,婁保國納悶了:“他倆說啥呢?需要靠那麽近?”

趙斐華恨不得生出對順風耳,手擱在耳邊努力收音:“好像在爭論,不會打起來吧?你倆要不要過去看看?”

周毅直搖頭:“別了吧,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他倆一說上話,周圍一圈空氣就變的特別難受,黏黏糊糊的。”

“……”婁保國和趙斐華同情地看向他,“老周,你真的老了。”

“?”

這時,兩道身影從余光中一晃而過,趙斐華眼尖,連忙叫住:“你倆去哪兒啊!還沒審完這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