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平義市郊區坐落著一處占地三萬平米的私人馬場,臨近夏日,草場綠意盎然。

馬房、鞍具室、洗馬區、刷馬區、更衣室等地方今日尤為忙碌,馴馬師與騎手早早便嚴陣以待,等待著這些昂貴馬匹的主人前來檢閱。

客人早已去接待室喝茶了,婁保國候在外邊,舉目遙望了半天,終於等來了車,趕緊一個箭步上去,不等司機下車就拉開後座車門:“少爺——”

趙斐華跟他撞了個臉對臉,一掌推開:“嚯!大白天撞鬼,晦氣!”

婁保國被呼了一臉,怒氣沖沖:“怎麽是你這倒黴玩意兒,少爺呢?”

“你說誰倒黴玩意兒?”

周毅下了車勸阻:“你倆別吵,先去安撫客人,少爺剛讓馬場經理調了監控,去找小柏了。”

婁保國瞪眼:“少爺親自去?我大哥排面夠大的啊,我以前跟少爺剛去美國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也不會英語,迷路了一整天,少爺也沒來找我。”

周毅:“好意思說,丟人!”

繞過障礙草坡,設置了一處供來訪者近距離觀察場上馬匹的涼亭,虞度秋拾級而上,給了涼亭內目光不善的男人一個微笑:“我馬場上最野的馬都比你好馴養。”

“我說過,我不是你的寵物。”

“抱歉抱歉。”虞度秋舉手投降,“不過,你要是想繼續待在我這兒追查線索,就得對我的未婚妻尊重點兒,走吧,跟我回去,道個歉。”

“你不問問前因後果嗎?”

“不用問,就是你的錯。”虞度秋直截了當,“苓雅雖然偏執,但不至於跟你一個保鏢過不去,肯定是你得罪她了。”

“我什麽都沒做,不知道是誰告訴她,我是你的新情人。她來向我確認,我說你確實在追我,但我沒答應,她就打了我,罵我不要臉。”

虞度秋哈地一笑:“難怪,在她聽來你的話是十足的炫耀。她與我青梅竹馬,去年才剛跟我訂婚,還是我父母撮合的,並非我的意願。你一個新來的,就被我看上,她肯定心裏不好受,不敢對我撒氣,只能撒到你頭上。”

“那也不是我的錯。”柏朝穿著新定做的黑西服,寬肩窄腰,長腿筆直,氣場比平時拔高了一截,沒個保鏢樣兒,倒像是某條道上的老大,目光咄咄逼人,“是你辜負她的感情,你從來都是這樣,不喜歡,不在乎,卻又給人機會,讓人以為能得到你,徒勞地付出感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希望中走向絕望。她的偏執是你造成的,應該是你道歉。”

虞度秋抱胸打量他:“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我說的不對嗎?”

“對,你說的沒錯,我是混蛋,是人渣。”虞度秋上前兩步,擡起手,收緊了他略顯松垮的領帶,歪頭一笑,“但那又如何?你不還是用這種下流的眼光看著我?”

領帶似乎收得太緊了,柏朝呼吸微窒,轉過頭:“自戀。”

虞度秋捏住他下巴,輕輕一用力,迫使他重新看向自己,隨手扯大了本就敞開的領口,刀片項鏈貼在白皙的肌膚上,嵌在隱約的胸肌溝壑中,讓人不知道眼神該往哪兒落。

“看吧,沒事兒,當作你挨打的補償,不挖你眼珠子。”虞度秋笑著說出恐怖的話,靠得更近,“看夠了就別生氣了,乖。就當幫我個忙,去道個歉,我還需要她哥的協助,不能跟他們產生隔閡,否則就正中挑撥離間者的下懷了……我都沒這麽哄過苓雅,給點面子,嗯?”

柏朝的低垂的視線從溝壑深處收回來,說:“要我道歉,這點補償不夠。”

虞度秋莞爾,擡手摸上他微紅的左臉,溫柔又憐愛:“那你還要什麽?我盡量滿足你。”

柏朝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盯著他:“我要求你,不準再找別的情人。”

虞度秋臉上的笑意慢慢變冷,虛假的款款深情一點點褪去,轉眼間又恢復成了那個沒心沒肺的人渣:“你可以‘要’,但你不能‘要求’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是為杜小姐提的要求,希望你起碼先學會專一。”

“我只娶她一個,還不夠專一嗎?”

“別裝瘋賣傻,你知道我說的意思。”柏朝扣住他手腕,“答應我,否則你今天別想談成合作。”

虞度秋還真思索了片刻:“如果苓雅跟我離婚了,我也不能再找?”

“……可以。”

“行吧,反正她應該很快就會受不了我了。”

目的達成,柏朝揮開他的手,轉身走出涼亭:“有自知之明恐怕是你唯一的優點。”

馬場接待室內。

透過整面墻尺寸的巨大玻璃,便能看見室外大獎賽級別的沙場,三兩駿馬正由身著藍白騎士服的騎手駕馭著,培訓舞步。

駿馬倒披的鬃毛順滑整潔,迎風飄揚,俊逸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