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祭典(第2/4頁)

崔桂倒不是勸他接受,只是一種安慰,他這一生經歷了太多的不得不和失去了。

容見撐著額角,搖了搖頭:“我……我唯獨不能失去他。”

容見可以選擇協商調解,慢慢調動,他不是身處在絕對的劣勢中。但時間是最寶貴的東西,究竟什麽會先來,誰也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欲望,還有那些遲疑的人,等待結果的人,害怕身家覆滅的人,不願意冒險的人。

政治上的鬥爭就是如此,權力的拉扯和利益的權衡,進退之間,徐徐圖之。但容見沒辦法把明野當做賭注,他不能接受另一個結果。

他必須要贏。

但崔桂說的也對,加上暫時沒有別的事情要辦,容見也該回去休息。

回到長樂殿後,簡單梳洗一番後,容見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的臉。

他怔了怔,失神很久。

其實那次莫名其妙的昏睡過後,容見知道自己做了很多夢,夢中的一切是真是幻,難分真假。夢醒之後,他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有些崩塌,不再那麽堅定,對於某些事,也不得不信。

容見回過神,搖了搖鈴鐺,他似乎是真的累了,對走過來的靈頌道:“靈頌,幫我個忙。”

二十歲似乎是一個薛定諤的魔咒,明野的生死安危無人可知。容見還是願意賭,只不過將賭注換成了自己。

*

十二月廿九,慈寧殿。

近日裏殿中的佛香味都輕了許多,太後也不怎麽拜佛了,每日裏請安的折子都看不完。但這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她覺得菩薩也會諒解,知曉她的心意。

慈寧殿的禦前總管左榮剛得了外頭的消息,遞到太後面前。

崇巍關不能進出,嚴防死守,已半月有余,羴然人虎視眈眈,應當已經發起攻勢。等到城破之時,鎮西軍再已支援為由,掃除後悔,就更是安枕無憂了。

太後瞧了密報,面色露出喜色,不由道:“好,好。”

左榮一聽,便知道是好消息,奉承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好事成雙。等過完了年,辭舊迎新,一邊是萬壽節,另一邊是主持大局,垂簾聽政。想必得好好熱鬧呢!”

太後也是這個意思,容士淮還在世的時候,大胤建國沒有多久,不喜奢靡浪費,她作為皇後,在明面上並未大操大辦過。後來寡居,她一貫青燈古佛,連慈寧殿都死氣沉沉的,每年的萬壽節過的都很寒磣。

今年卻不必如此了。

但到底還是有所克制:“也不一定。或許那明野死的不在時候,拖過了哀家的萬壽節,都是說不準的事。”

“哎呦,娘娘,您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可就想錯了。”左榮一拍手,點頭哈腰道:“您想啊,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天氣越發冷了,那崇巍關中更是缺衣少食,外頭有那蠻子虎視眈眈,人又不是鐵做的,到時候疲憊不堪,一擊即敗。”

太後深以為然,也點了點頭,對他道:“和王家那邊的事,你得多上心,有什麽消息,立刻告知哀家。”

她深處後宮之中,輕易不能離宮,依仗太監,幾乎成了一種必然。

而也沒有什麽人比左榮更希望太後能垂簾聽政,掌握實權了。

左榮道:“奴才知道輕重。那邊疆的事,是山高皇帝遠,自有旁人料理,奴才只是擔心這朝堂之上,那些環繞在長公主身邊的奸臣佞相該如何是好。”

太後對朝政之事了解不多,對於各人的優缺才幹,也無興趣,在她看來,只有擁護自己的能用之人與反對自己的摒棄之人的分別。

太後信奉佛理,認為世上的萬事萬物都有定數,災難未嘗不是對眾生的磨難。軍隊是她弄權的工具,日後的官員也不例外。

她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應該提前思索此事:“如今的那個首輔崔桂,就性情固執倔強,哀家有所耳聞。”

左榮連連應聲:“可不是,都七十歲的老頭子了,還想要攬權不成?”

“老”字一出口,左榮就知道不妥,幸好太後眉頭緊鎖,思考該如何處置這位首輔,沒顧得上細想他的話。

好一會兒,太後終於道:“對了,他是不是有個女兒還未出嫁?”

左榮道:“正是呢!一個棄嬰,當寶貝養著。”

太後閉眼休息了片刻,手中的佛珠轉了半圈:“你現在出宮,把那個女孩子接過來,就說哀家看她喜歡,讓她在哀家膝下承歡,要親自給她賜婚。”

至於賜婚的人選,她也有所準備,就是世族送上來供她挑選的子弟。

左榮一聽,就知道太後的意思,忙恭維道:“娘娘這一招可真是神了!那些世族的氣焰也驕縱得很,崔桂也不服管教,這樣正好。”

太後挑了挑眉,得意地笑了笑:“哀家怎會受他們的擺弄?長公主的婚事,是哀家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