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關系(第2/4頁)

他首先得活下來才行。

想到這裏,他不顧親衛的桎梏,跪地磕頭道:“殿下,罪臣的確罪該萬死,但只是一家老小,全被費金亦掌握在手中,實在是不得不做。”

字字泣血一般:“罪臣不敢懇求殿下原諒,只希望殿下能救下臣之一家老小,臣下一輩子當牛做馬,也願回報殿下的恩情。”

回答他的不是長公主,而是明野,他說:“背主者死,你當了這麽久的錦衣衛不清楚嗎?”

袁白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繼續磕頭求情,實則是試探身側兩個親衛的力度,突然奮力起身,想要拿起自己丟開來,實則還在不遠處的繡春刀。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挾持長公主為人質,從驛站逃開,再割下長公主的人頭,一路送回上京城中。他不但能活下來,還大有前程。

袁白的確抓住了刀,但沒有來得及揮。

明野的身形高大,擋住了容見的視線,隨手抽出刀,砍斷袁白的右臂。

伴隨著一聲慘烈的哀嚎,鮮血蔓延開來,明野大約是覺得吵,叫人堵住了袁白的嘴,又說叫個大夫過來,給他吊著命。

刀上沾了人血,難免會有血腥氣,因還要陪在容見身邊,明野只將那把刀靠在一邊,刀鞘也擱下了,隨手找人拿了把刀備用。

再往前走了幾步,章三川正跪在廊下。

得知袁白刺殺長公主之事,章三川驚出一身冷汗,再聯想到夏德文的事,立刻就猜出來這是一場局。

這事他卻不知情。

章三川了解長公主的性情,他沒有做下背主的事,不怕會被牽連其中。但袁白是他的手下,這麽長時間,自己都沒發現蹊蹺。這是他的失職,也是他能力不足。

所以特來請罪。

容見停在他面前,沉默片刻,出聲道:“起來吧。同知隨我出宮,勞苦功高,瑣事繁多,一時顧及不上。袁白又陰險狡詐,不是同知的錯。”

章三川便站起身,落後容見半步,打算著今後的安排。

明野道:“錦衣衛缺了人,不夠的人手,就從我隨行的親衛中補上。”

章三川聽了這話,什麽都沒說,他等長公主的意思。

夏德文反駁道:“大將軍是外臣,護衛之事,應當還是由禁軍和錦衣衛負責。”

此次參與抓獲叛徒的都是明野的親衛,除了演戲的夏德文知道實情,余下的錦衣衛與禁軍一概不知。

這令夏德文不能接受。

長公主此次回去,於禮法和道德上已無任何阻礙,他有以一己之身和親拯救寒山城數十萬百姓的功勞,誰都無法阻止他登基為帝。

章三川和夏德文算是長公主身邊的內臣,又跟隨他出來這一躺,有出生入死的情分,就和旁人不一樣了。

內外有分,明野雖然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但他是外臣,管的太多了,手伸到了內臣的職務裏,他們就有些不能接受。

章三川嚇了一跳,覺得夏德文真是個愣頭青。他知道夏德文的考量,但也不該說的這般明顯。

大將軍還站在面前。

明野半搭著眼簾,在一旁聽著有人指責自己的手伸的太長,卻不以為意。

其實他已經有所收斂了,沒有完全掌控容見身邊的所有事。與容見有關的事,他沒有能放下心的時候,別人都不能信任。

容見偏過頭,朝夏德文看去,他看了好一會兒,叫夏德文也不明白長公主的意思。因為眼神中似乎也沒有責備,像是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提出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

他解釋道:“本宮與大將軍之間沒有君臣之分。”

這裏是容見最親近的下屬,所以他不加掩飾地展示對明野的不一般。

明野並不屬於“臣”,他和容見之間是一種與利益無關、感情上的聯系,但這樣的關系一定會體現在現實當中。

容見對明野有完全的信任,任何人都無法與他相比。

明野說要當一把為容見劈開一切阻礙的刀,容見卻不那麽以為。

容見不願意別人發現明野的嘴角為什麽磕破,但這是因為第一次戀愛的羞怯,而不是他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一段感情。

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這麽停頓了片刻,容見半斂著眉眼,神色平靜,很慢地說:“大將軍的話就是本宮的意思。”

周圍鴉雀無聲,無人敢應。但在場的幾人都知道他是認真的,也知道這句簡單的話裏代表著怎樣的含義。

容見不在乎權力,卻知道這樣東西的利弊之處。當他決心要做皇帝的時候,也做好了承受這種沉重負擔的準備。這是一種擁有後就不能與旁人共享的東西,至少在這個時代,在目前的狀況下不行。絕大多數人不會因為得到一點權力而滿足,反而會更加渴求,這是人貪得無厭的本性。

所以容見必須學會禦下之術,權力的收與放,得掌握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