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參政(第2/4頁)

由於事務實在繁忙,容見也不得不學會一心兩用,方才一邊批閱奏折,一邊聽他們爭吵的話語。也是想晾一晾他們,吵到興頭上,看能說出些什麽。

長公主低眉斂目,似乎對這些人的爭吵不以為意,點出戶部左侍郎的名字,不輕不重道:“江大人,你來說如今庫中所余銀兩,刨除賑災所需,還剩多少。”

這是要先賑災的意思,戶部侍郎江飛濤喜上眉梢,他算賬的功夫不太行,記得也不準,在容見面前磕磕絆絆,講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個大概。

他神色沉靜,略點了下頭,不緊不慢道:“那大人的意思,應付了賑災,庫中是一分錢都不剩,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了?”

長公主的語氣似乎沒有責怪,但這話令江飛濤不敢接,他訕訕一笑:“殿下,這是庫中的實況,臣也是無可奈何,變不出銀子啊。”

容見點了點頭,也沒生氣。一年半之前,他的沉靜還是虛張聲勢,現在是真的靜下來了。

白水齋中一片安靜,眾人都以為此事塵埃落定,畢竟與賑災相比,戰事就要放在次一等。否則到時候災民變成流民,湧入上京城中,長公主的名聲可就被毀的一幹二凈了。

這是明智之舉。

但沒等片刻,容見隨意問道:“之前聽聞江南江家世代相傳,江大人是第幾代來著?”

這話叫江飛濤一愣,他直覺不對,但這樣的問題也不能不答,他謹慎道:“微臣是江家第九代,但並不能算嫡出,只略受家族余蔭罷了。”

容見輕聲道:“江大人是第九代,看來江家在江南已有十一代人了。”

江飛濤不明白他此番感嘆的意思,沒有接話。

容見朝江飛濤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說話。

江飛濤走了過去,沒敢擡頭。

容見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此次水災發生在江南,而江南正是幾位世家的傳家之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受了江南百姓十一代供養的江家,想必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

自前朝開始,世族私自收征土地,大肆斂財,已不是秘密。容見這話雖沒有完全點名,但幾乎是不加遮掩了。

江飛濤駭不敢言,好一會兒才道:“殿下,這萬萬不可,我們都是詩書傳家,怎麽可能以一家之力救得了一地。”

容見“哦”了一聲,輕飄飄道:“怎麽是一家之力?還有王家、周家、謝家,不都感念往昔,知道輕重嗎?”

這是要把江南的幾大世族都拉下水的意思。

江飛濤曾聽聞長公主的手段強硬,但也不知道能強硬到這個地步,也沒料到且正好是在今日出了這事。

他可不敢接這樣大的擔子,莫說是其余三家,連江家人都敢撕了他。

江飛濤顫顫巍巍道:“殿下這話,臣……”

容見放下茶盞,平靜地看著他,語調沒有絲毫變化:“本宮的意思是,江大人說得對。賑災過冬的錢要有,補給北疆的銀子也不能缺。給完了北疆,庫房裏估計還能剩個五十余萬兩銀子,畢竟將士的人數遠遠少於災民。但剩下的銀子,江大人,本宮也想了法子給你補上了,你去做就是。”

江飛濤聽了這話,哪裏還有一刻鐘前的得意,連站都站不穩了,跪倒在地。而方才爭吵之人全都噤若寒蟬,一言不發,連勸誡的人都沒有。

容見搭著眼簾,對眼前的人視若無睹。他選在今日,就是沒打算瞞著別人,要在私底下和世家商量了。

當然,此話一出,接下來確實沒什麽必要再吵了,人都散了,江飛濤是被人扶著出去的。

顧之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是知道世族的勢力的,可長公主竟然就敢當眾逼人捐錢。

他擡著頭,打量著容見的神色,一肚子的疑問忍不住出了口:“殿下怎麽……”

容見方才是在想事情,此時回過神,也沒留心顧之平問了什麽,開口道:“你替本宮擬幾張帖子。擬完了遞給本宮看看。”

擬的自然是王周江謝四家的帖子。今日對江飛濤說的話只是一個開始,預兆著他接下來將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顧之平欲言又止,愣了一下,才應了一聲。

*

容見當眾逼江家賑災捐錢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朝野上下。

群臣出了白水齋不到一刻鐘,費金亦就已從張得水的口中得知了當時的情形。

他怒上心頭,一腳將伺候的小太監踹開,冷聲道:“這就是朕的好女兒,大胤的好公主,這種事她也能做得出來!”

然而此時已不是兩年前,容見的一切都可以任由他擺布,現在他只能對此裝作若無其事。

至於和費仕春的婚事更是癡心妄想,幾乎不可能了。

他不能再強制使這位長於深宮中的公主做任何事,他的婚姻,他接觸的人或事,費金亦很難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