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指揮僉事(第3/4頁)

容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想為明野擦去那些。他們同處一地,不過隔了幾步路,卻仿佛就是咫尺天涯了。

而另一位錦衣衛同知孫東在則立於最前面。

他沒有太大本事,很會拍馬屁。費金亦不是不知道。但孫東在作為錦衣衛,誣陷商戶,搜刮錢財,填補皇帝私庫;拷打文臣,栽贓陷害,這些事做的很好,費金亦很滿意。但是在抓異族奸細這樣的事上,費金亦就沒指望他有什麽建樹。還是孫東在自己來稟告,說宮中僅在錦衣衛中有一個南愚人,實在不大可能,他有一法,可以揪出剩余的南愚人,為陛下革奸鏟暴,叫費金亦日後安枕無憂。

費金亦沒太當真,卻沒想到他真能用真憑實據抓到南愚人。

這場清理由明野親手促成,他利用孫東在的不甘落後,也知曉南愚人的不為人知的習俗,這源自他的出生,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的確查看了很多與天神遺族相關的事。

明野也會名正言順地獲得權力。

明野想要很妥善地將容見保護好,就必然要擁有權力。可能他本來不是這麽打算的,或許用一種更溫和、更不起眼的方式,但都因不久前發生的事而改變。

因為容見恰好很想要。

而有了這個機會,上次明野單刀打敗達木雅的事也可以提起,數功並賞。

孫東在指揮有功,賞金千兩。

接下來是明野。

聽到明野被擢升為錦衣衛指揮僉事,賜飛魚服繡春刀時,容見的心神震顫,連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他,他不能接受。

容見心亂如麻,即使他是個半路出家的古代人,對於古代這些事也不熟練,但到底當了幾個月公主,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與隨處可見的宮廷侍衛完全不同,錦衣衛指揮僉事只居於指揮使和同知之下,以明野現在的身份,除非犯下什麽抄家滅祖的大族,不可能再流放棄都。而一旦犯下那樣的罪,費金亦卻不可能留下他的性命。

那明野怎麽去棄都,再從那裏起勢呢?

容見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在這本因明野而存在的書裏,他沒有犯下任何過錯,命運卻面目全非,不知要去往何處了。

費金亦的稱贊,錦衣衛的受傷,接下來的所有事,容見強打起精神,想要很認真地聽,找到其中的緣由,然而那些話那些事卻仿佛與他隔得很遠,他什麽都聽不清看不見,留下來的只有恍惚。

漫長的時間過後,一切結束。

明野轉過身,與容見對視了一眼。

大約是注意到容見很在乎他手上的血跡,明野隨意用袍子擦了擦。

在此之前,明野雖身居陋室,官職低微,無權無勢,但衣著一貫幹凈,很少有這麽不講究的時候。

明野只是不想讓容見再看到他指間的血了。

容見終於明白過來什麽,他像是從很高的地方跌墜,猝不及防下摔得很重,要粉身碎骨了。

明野沒有錯,錯的是容見。

容見改變了明野的命運。

*

一幹錦衣衛走出殿門,孫東表現得揚眉吐氣。

做完了這樣的大事,得了臉面,以孫東在的性格,當然是要叫上一幫下屬,既是為了明野,也是為了自己慶功。

明野微微笑著拒了,沒有去。

孫東在的臉色不太好看,但也無可奈何。實際上這事從頭到尾都是明野籌謀的,面子上也給足了自己,而現在如此風光,也不可能過河拆橋。

明野還在自己手下當差。

這麽想著,孫東在道:“知道你年輕氣盛,以差事為重。這次就算了,下一次吧。”

明野隨意應了一聲,他看到遠處亮起的燈,快要結束了。

端茶回來後,靈頌恰好看到明野受賞的場景,她吃了一驚,看著容見的臉色,只覺得不好。

本來筵席一罷,她聽容見的意思,讓錦衣衛今日別跟著了,就回個長樂殿,出不來什麽事,卻見到一旁的明野。

靈頌愣了一下:“明侍衛,不,您現在是指揮僉事了。”

明野笑了笑:“托你幫個忙。”

容見失魂落魄,任由靈頌領著,都沒意識到自己走的不是來時的路。

片刻後,他意識到身邊的人都不見蹤影,還沒來得及奇怪,一擡頭,看到明野站在遊廊的燈下,背靠著一邊的欄杆,燈火照亮了他的臉,將他的身形襯得英俊挺拔。

容見低著眉眼,他不敢再看,有很多想問的,卻不知該說什麽。

太多他不知道不了解的事,他不明白。

明野走了過去,行走之間,容見能看到沾染著的血跡,他聽這個人說:“人生在世,應當建功立業,殿下應為我開心才是。”

容見說:“不是的。”

明野頓了頓,他輕嘆了聲:“沒有不是。”

淩冽的寒風將容見的頭發都吹亂了,他平常會躲開,或者挪動腳步,避在明野身邊,此時竟像是不覺得冷,就那麽仰頭看著明野,漆黑的眼瞳中映著明亮的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