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指揮僉事(第2/4頁)

明野沒有笑他,認真地問:“聽說掛在高處更好,殿下難得掛一次,要不要掛得更高?”

其實容見不信這些,就是湊巧來了,錦囊裏裝了,明野也問了,好像來都來了,不順道掛一下以後會後悔。

但容見以為明野的意思是會幫他掛,畢竟明野的個子那麽高,又會輕功,沒料到是被突然抱起,坐在他的臂彎間,明野的手扶著他的腰和後背。

容見嚇了一跳,他的裙子層層疊疊,緋紅的裙擺上的金線繡出繁復精致的花紋,在明野的臂彎間綻開,像一朵開在冬日裏,很美麗的花。

明野活到這麽大,見過的人不計其數,但都沒有產生過什麽多余的感情,甚至沒有能讓他動搖過的人。

容見是唯一一個,只有容見能令明野的心泛起波瀾,是改變他的人。

容見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姿勢,在半空中搖搖晃晃,不敢往下看,總有些害怕。

他聽明野說:“聽人說,掛的時候閉眼祈福會更容易實現。”

他的話裏有些引誘的意思,容見不自覺地閉上了眼,也浮現出真正的願望。

明野的認知,明野的一舉一動,明野的每一句話,似乎讓容見產生錯覺,願望真的會實現。

容見寫的也是平平無奇的平安,心裏不由地想,明年的此時此刻,鑰匙明野還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最後還是很俗套地掛了祈福木牌。

生長了五百余年的銀杏樹上擺滿了蕓蕓眾生的願望。

容見的木牌,容見的願望與別人也沒什麽不同。

掛完木牌後,外頭的錦衣衛大約是等急了,已經有人進來了,容見聽到響動,只好提前告別。

明野在原地站了片刻,又等了一陣風,容見的木牌沒有掉。

他走出園子,沒有去往常當值的地方,而是反方向去了另一個衛所。

裏面零零散散站了十幾個人錦衣衛,為首的一人品階很高,他問:“今晚的事何其緊要,你去哪了?”

在一眾錦衣衛裏,明野是唯一穿緋袍的那個,這樣的顏色顯得輕浮。

而且他的年紀實在很輕,即使氣質內斂沉靜,有舉重若輕般的從容,也叫這些相識不久的錦衣衛不能放心。

這些錦衣衛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孫東在能做到同知的位置,甚至比原先的章三川更得勢,絕不僅僅靠著妻子的娘家,他拉攏人很有一套,對待有本事的手下也非常照顧,令人甘心情願為了錢財利益為他辦事。

明野身上沒有佩刀,卻是今晚必不可缺,甚至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任務。

他輕描淡寫道:“不必著急。”

*

從園子中回來後,容見待在長樂殿中,等待著晚上的家宴。

本來的計劃是,北疆人的刺殺無事發生,容見正好借此機會說為太後祈福,出宮同明野遊玩。但達木雅真的把他擄走,且在外面待了一夜,容見身邊多了這麽多人,出宮之事也不用再想,因為必不可能了。

直至黃昏時刻,容見和眾人一同到了合福殿,依照規矩坐下,大多時候都心不在焉,偶爾會閃過今天早晨在樹下站著的明野的臉。

本來是可以出宮的。容見不免有些失望。

其實那晚本來很平平無奇,容見又一直在走神,連皇帝說的話,太後的意有所指都沒太聽清,至於那些來往的嬪妃更是一個都沒記住。和討厭的人相處,無論做什麽都沒有意思。

宴會過半,容見實在覺得無聊,屋子裏又熱得厲害,他困得厲害,只好叫靈頌給自己要盞冷茶,喝幾杯也精神些。

靈頌出去後不久,外面忽然喧鬧起來,一名錦衣衛走上前,湊到費金亦身邊,似乎是說了什麽。

費金亦喜形於色,連說了幾聲好,下面的人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了什麽。

待那錦衣衛退了下去,費金亦才開口道:“前些時候,北疆人作亂,南愚人妄圖以厭勝之術謀害朕,雖然當時錦衣衛內的奸賊已被拿下,但搜查並不徹底,還有奸細隱藏在宮裏。今日錦衣衛將一幹奸細,悉數拿下。朕起臥之間,不必再受威脅。”

原來如此。

容見聽完了,沒有什麽想法。

也許是蝴蝶效應,其中發生了什麽意外,又或者是原文中沒有提到的事。

直到費金亦召見此次的有功之臣,容見擡眼看去,那群人中有一個穿了一身緋色衣袍,並不是錦衣衛,身影還有些熟悉。

——是明野。

容見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在這樣的天氣裏,再怎麽昏昏沉沉,都在瞬間清醒過來了。

明野立在那群人中,是一如既往的鶴立雞群,他不是錦衣衛,沒有禦前帶刀的特權。

鮮紅的血混合著冷的雪水,在他的指間緩慢流淌著。

明野偏過頭,看了容見一眼,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