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珍珠

湖心亭裏燒著炭火, 這方狹小的空間裏溫度很高,將容見的臉也燒紅了。

容見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快, 疑心是屋子裏太熱了, 便走到窗戶邊,推開一道縫隙。

冷風吹了進來, 落在容見的臉頰上, 也讓他稍稍冷卻了下來。

明野問:“殿下怎麽了?”

不知為何, 容見有點不敢看他, 含糊道:“有點熱。”

他慢半拍地後知後覺, 可能過速的心跳與這個人有關。

明野可是《惡種》的男主,這個世界的唯一龍傲天,何況……他還那麽好。

自己一時亂花迷眼, 有些不同尋常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容見這麽想著,偏過頭,朝明野看去。

對方低著頭,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 沒有多少珍重的意思, 就那麽打量著, 表現得很尋常似的。

容見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又吹了冷風, 已經說服了自己, 現在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了那塊帕子上。

他走了過去,明明剛剛被人握著手繪下這幅圖的時候,還沒太大感覺, 現在卻很小心謹慎地碰了碰, 認真地問:“這個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幹?”

容見方才被冷風吹了一會兒, 身體上還殘留了一些方才的余溫,耳垂熱得厲害,他似乎有點受不了,便用手指捏著耳垂,企圖降溫。

明野低頭看著他。

上學的日子,容見的打扮總是很素凈。

他的身上沒有什麽首飾,雪白的耳垂上戴了一枚很簡單的珍珠,那珍珠不大,只是很圓潤,泛著溫柔的光澤。

與其說是珍珠裝飾著容見,倒不如說是容見襯出這枚珍珠與別的珍珠的不同之處。

明野這麽想著,緩慢地移開了目光。

帕子的事耽誤了小半個時辰,但還是要繼續讀書。

容見很小心地將帕子移到放著燈盞的地方,那裏很安全,不會被他笨手笨腳地碰到,但念書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看,注意力不太集中。

實際上容見也不屬於那類頭懸梁錐刺股的學生,在明野面前幾乎不掩飾自己學習時的痛苦,時常會變成鹹魚,一對一補課都能開小差。

比如此時此刻,容見讀到遊寺,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了,過幾天要去出宮去護國寺一趟,你要陪我一起嗎?”

明野說:“我是殿下的侍衛,當然是要陪同殿下去的。”

容見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又問:“那你……想去嗎?如果不去的話就可以放假了。”

從容見的視角來看,明野的護衛是職責和工作,而以己度人,他是很想放假的。

明野手中的筆停了一下,有點好笑地看著容見,大約是猜出他的想法。

容見就不說話了,老老實實繼續看書。

這麽斷斷續續地學了兩個時辰,眼看著天色將黑,容見累得要命,臉貼在攤開的書上,嘟嘟囔囔地抱怨:“齊先生這是在揠苗助長。”

明野解釋道:“他是怕來不及。”

容見疑惑地問:“什麽來不及?”

明野沒有回答。

山雨欲來,當徐太後決定將徐耀接到京城,準備為容見婚配時,公主還未長成的謊言便被戳破了。

他已經長大了,大到足夠在所有人心中誕下皇嗣,繼承皇位。

此時此刻的平靜像是無風時的湖面,一塊石子都足夠驚起千層漣漪,何況是即將來到的風雨?

明野就那麽凝視了眼前的容見一會兒,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片刻間想了些什麽。

總之在經歷一番痛苦的學習,並且做好了回去後八成還要再復習的準備後,容見被明野送回了長樂殿。

甫一進屋,容見就聽四福前來稟告,說是那個宮女的病已經好了,正等著過來謝恩。

容見道:“太醫來復診過了?好全了嗎?你叫她過來吧。”

四福一一答了。上次容見在大庭廣眾之下領走了蕭貴妃懲罰的宮女,傳的闔宮皆知。這樣的事,太後和皇帝是不可能出手管的。但下面的人都看著,覺得公主和往常不大一樣,而蕭貴妃那樣受寵,看著是自己先挑釁,之後卻沒有什麽動靜了。太醫也在宮中行走,這樣的事,看在眼中,給一個宮女看病也不敢不盡心,今日還是自己上門又為那個宮女診治了一次,說是病已全好了。

四福出去後,容見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妝奩前,挑了幾樣足金的首飾。手藝暫且不說,分量是真的很重,以後若是遇到了什麽事,融了賣出去換銀子也不吃虧。

等待的時候,容見隨意撥弄著那些首飾,心裏想的是幸好長樂殿別的不多,甚至沒有多少余錢,銀票就更是一張沒有,但金銀首飾卻不缺。否則他這個也打賞,那個也打賞,怕是要把妝奩都賞空了。

四福推門而入,後面跟著個宮女。她看起來十七八歲,身材高挑,打眼一看,模樣生得也好看,杏眼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