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眼

虞秋問:“換了身衣裳, 怎麽就壞了名聲?”

姑娘家沒接觸過風月,也沒人教過,未能聽懂雲珩那一句別有深意的話。

雲珩被她流光回轉的眼眸看著,不知怎麽的又想起她那句拒絕的話與推拒的動作。

不該與她說這種話的, 遂冷淡道:“我這樣重規矩的人在別人府上丟了臉, 不就是壞了名聲?”

不等虞秋細想, 他指責道:“你果然是個壞心眼的,想用無關的玉佩誆騙我下水。”

“我沒有……”虞秋不承認自己壞心眼, 她初始目的也不是騙雲珩下水。

她就是被蕭青凝的話擾亂了心緒, 想試一試雲珩對她到底是不是喜愛。她手上除了雲珩送來的珠寶首飾, 就只有那塊玉佩了, 是被他親手戴上的, 一定要說意義不凡的物件,虞秋只能想到這個。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雲珩好像格外在意,又好像只是小心眼地用這做借口處罰她。

虞秋白耗一番功夫什麽都沒測出來,反而被人當面揭穿了陰謀,被說成“壞心眼”, 很是沒臉。但是“壞心眼”也是心眼,她感覺丟臉的同時,暗藏著一絲歡喜。

“把這顆荔枝吃了, 我就不與你計較了。”雲珩再一次把荔枝遞過去。

清甜味道就在鼻尖,虞秋看看荔枝,悄眼看雲珩, 細聲問:“哪裏來的荔枝?”

“今年最早成熟的一批, 剛從南越送入京中。我辛苦剝的不能白費, 要麽你吃了它, 要麽,我把你扔進水中以報今日之仇?”

虞秋又看不懂他了,這到底是做戲給別人看的,還是在欺負她,抑或是真心的對她好的?

她猶猶豫豫,最終不想落水的信念占了上風,抓住雲珩的手腕將他的手固定住,然後微向前湊,一口咬住白凈的果肉吞入口中。

雲珩手中就剩一點荔枝殼了,殼中殘留著一滴汁液,折射著日光,刺了雲珩的眼。

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做什麽,面色沉下。

這個虞阿秋最會騙人,嘴裏的好話是一個字都不能信的,更不用說什麽生啊死的,與余延宗說的那句“我就與他一起死”,只是為了表明她的立場、取信自己而已。

他洗凈了手,找麻煩道:“你與那余延宗關系當真是不一般。”

小橋上吵了那一架之後,虞秋是一點都不怕他了,急道:“我都那樣一條一條反駁回去了,還是讓你聽見了的,你少歪曲事實。”

“他都說出那樣難聽的話了,你只是反駁,這還不算關系好?”

虞秋被這理論說得啞然,怔怔問:“那要怎麽樣?”

雲珩瞧見手邊的荔枝,反正無事做,他繼續剝起來,道,“太子妃的威嚴被你放哪裏去了?即便不嚴懲他,也該同樣返還給他,刺痛他的軟肋。”

“他挑剔你笨,揀著你娘早逝來揭短,你不會反過來嘲他嗎?他這種人,最喜歡打壓別人彰顯自己,為什麽不嘲他無能、家世低、配不上你?反客為主不懂嗎?”

虞秋未聽說過這種言論,怎麽還有教人如何吵架的?

雲珩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是沒懂,眸子微挑,道:“與我吵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我說一句,你犟一句,恨不得把我氣死。”

“是你要把我氣死了。”虞秋反駁。

雲珩冷颼颼地朝她瞥去,“又想和我吵是吧?”

虞秋憋屈地閉上了嘴。

“下回要讓我聽見你嘲諷回去,不把他氣得半死,我就當做你對他留有余情。你是不是在心裏罵過我小心眼?”

虞秋就是罵過也不會承認,背過身去不理會他。

“我就是小心眼,被我發現你對他留情,我可不會心慈手軟。”雲珩說完威脅的話,沉聲道,“轉過來,考你一件事。”

“就這樣說。”虞秋不動,不願意看他。

從雲珩的角度,只能看見她倔強的側臉。他臉上表情柔和幾分,道:“他說有法子讓賜婚作罷,你猜是什麽法子?”

皇帝賜婚,能將婚事作廢的除了皇帝,當事人抗旨不遵或許能有半點可能。但兩個當事人目前都沒有拒婚的意思,余延宗絕對接觸不到皇帝,他能有什麽途徑?

“有一方死了就行。”雲珩眸中劃過一絲寒光。

虞秋驚愕地轉了過來,滿面驚惶。

上輩子虞秋只是被雲珩收留,余延宗也是想讓雲珩死的,甚至不惜對她下毒逼迫她動手。

記起往事,虞秋心猛地一揪,急忙跑到廳外,讓人將余家兄妹用過的茶盞全部扔掉。

她冒不起一點風險了,這輩子她想好好活著,不想遭罪。

出去的這一會兒功夫,雲珩在沉思,余延宗的目標很明顯是虞秋,所以想謀害的人一定是他雲珩。只是單為了虞秋,是沒必要犯這麽大的風險,他背後應該還有別人。

想他死的,無外乎就那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