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荔枝

雲珩以為虞秋會要求他溫柔體貼, 不能再如今日這般給她難堪。

他確實過分了些,都把人氣哭了,想著虞秋當真這麽提了的話,他就順勢答應了, 沒必要與個姑娘計較。

可是虞秋讓他跳水裏撈東西。

她弄丟了東西, 不認錯, 還讓他下水撿。

雲珩臉色鐵青,虞秋沒看見, 因為她還淚眼婆娑。

沒等到雲珩答應她毫不意外, 太子當然不會親自下水撿東西, 她也沒法子讓雲珩下去, 會提這個要求, 完全因為是雲珩先逼她下水的。

“不去算了,就當你沒承諾過,我也沒說過那樣的話……”

雲珩道:“把你說過的話給我刻在心上記清楚了。”

虞秋揉著眼擡起頭,他這是答應下水了?

那要把雲瑯喊過來才行,雲瑯是個墻頭草,但是看熱鬧嘲笑人的本事厲害, 雲珩的笑話一定要多找幾個人來看。

這日他二人相處時氣氛不大好,丫鬟們一直沒敢靠近,虞秋正尋差人去喊雲瑯, 有丫鬟過來了。

可丫鬟是來通傳的,“蔓秀小姐與余公子到訪。”

虞秋的情緒被打斷,不過撈玉佩的事不急於一時, 先把話與余延宗說清楚比較重要。正好能讓雲珩親耳聽見了, 省得以後余延宗做出什麽謀害太子的事讓雲珩遷怒於她。

她曾在夢中與雲珩說過余家人不安好心, 雲珩應該會答應躲在暗處偷聽他們說話吧……

虞秋眼眸壓低, 轉了半圈,悄悄擡起。

與雲珩四目相對,她撇開臉,扭頭朝花廳走去。

虞秋走得很快,出了小橋轉彎到了連廊,跨過廊門時偷偷轉眼往回看,看見雲珩闊步跟來。

她輕哼一聲,走得更快了。她可不想與雲珩並肩走著。

將到花廳她才放緩腳步,等雲珩到了跟前,低聲道:“你又不認得他們,跟來做什麽?”

“來聽聽太子妃是不是與別人編排孤。”

虞秋不滿,但這正好如了她的意,她忍下,指著花廳外側的小門道:“只能在隔間聽。”

雲珩找茬,“孤就這麽見不得人?”

虞秋都想趕他走了,真難纏。

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姓雲的都不正常,然後……然後虞秋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服他進去了。

她欲言又止,總不能說我就是想讓你偷聽吧?

想不出理由,她雙腳挪動著離雲珩近了點,擡起手把他往小門輕推了一下。當然沒能推動。

她擡手的時候寬大的袖口滑落,錦繡絹緞堆疊著露出凝霜手腕與裏面的玉鐲,一起搭在了雲珩手臂上。

虞秋又推了一下,依然沒推動,擡起臉氣鼓鼓地看他。

雲珩視線從她手上移到臉上,再落回去,撥開她的手,轉身進了隔間。

虞秋這才滿意了,微整下儀表,再一次揉揉眼,進了花廳。

余延宗怕再遇見雲瑯,不敢輕易堵攔虞秋,之後不久,虞秋去官署多次探望雲珩的事情傳開,兩人越是感情好,余延宗越是焦躁。

因為虞秋母親的事情,他一直覺得虞秋也會很重情愛,近年來多次暗示,可虞秋那腦袋就跟木頭做的一樣,根本聽不懂其中深意,對情愛之事更是一竅不通。

也因此,他很不能理解虞秋為何這麽快就接納了雲珩。

他把問題歸咎於他因為腿腳受傷不便的那幾日,是他疏於引導虞秋,才讓雲珩有了可趁之機。

這次他做了充足的準備,兄妹兩人一齊上門,有多年的情誼在,虞秋一定會見他。他勸說不了虞秋,還有余蔓秀出力。

他想的很多,連見虞秋的第一句是先放低身段訴說養傷期間的苦悶,以博取同情都想好了,可當虞秋跨進花廳時,盈盈雙目望來,就讓他失了神,忘記該如何開口了。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一個人身上忽然多出許多活力,嬌娜可人,讓他自慚形穢。

余蔓秀也覺得虞秋與之前不大一樣,她不敢細看虞秋,覺得羞恥。因為虞秋將成太子妃,而她上次來說過,她興許會被送去給太子做妾。

余蔓秀的父親官職不如虞行束,她的用度也不及虞秋,但虞秋沒有母親,她從未在虞秋面前感到自卑,直到今日。

她後悔當日對虞秋訴苦了。

虞秋說了幾句客套話讓這兩人回神,飲罷一盞茶,余延宗想起來意,道:“阿秋,你府中花草多,可要試著在府上操辦一場賞花宴?”

“不曾。”父女倆都愛自在,從不搞那些熱鬧。

余延宗下一句就暴漏了目的,“你沒學過操持這些,以後成了太子妃,少不得要招待命婦與後宅夫人來往,更不用說他日太子……”

他適時停住。

太子登基,虞秋就成皇後了,要做的就不止後宅那一點事了,佳節宮宴、祭天祈福、皇室子弟壽辰、宴請外邦來使等等,均需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