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死(第3/4頁)

兩個字差點讓她把舌頭咬了,急忙定神解釋:“不是結巴,太子威嚴,我、奴婢不敢胡言……”

她說的語無倫次,畢竟誰會找個結巴教鸚鵡說話?這麽著急解釋是怕太子降罪於浮影,人家救了她,她哪能再拖累他呢。

只恨自己不爭氣,腦子不靈活也就罷了,一緊張嘴巴還不聽使喚。

沒聽見雲珩出聲,虞秋嚇得心高高提起。

她心中正驚慌,聽見雲珩笑了起來,虞秋手腳顫抖,壯著膽子擡頭,見雲珩撚了撚指尖,慢聲道:“這只鸚鵡外在普通,唯一副嗓子格外出眾,詩詞歌賦皆不在話下。現在卻發不出聲音,你可知為何?”

虞秋不懂他為什麽這樣問自己,但好歹他未起殺心,忐忑搖頭:“奴婢愚鈍,不知為何。”

她處在下首,雲珩一垂眸便能看見她側頰上的猙獰傷疤,目光一頓,漫不經心地轉了話題,問:“是你爹讓你把臉劃了的?”

虞秋咬唇未答,他並不在意,又道:“可知曉虞大人讓你這麽做是何用意?”

“是怕奴婢這張臉招禍……”

“是,也不是。”雲珩輕笑,悅耳笑聲與身上馨香一起在空氣中浮動,好似層層漣漪蔓延開來,他道,“你應當知道的。”

虞秋垂頭不語。

雲珩撣了下衣袍,慢悠悠道:“確實愚鈍,難怪雲珀會那麽說你。”

春日鹿鳴宴,名為宴請新科進士,實際是方便擇婿覓良緣。各家小姐均被邀在列,其中虞秋艷壓群芳,卻因為三皇子雲珀的一句“美則美矣,可惜沒什麽腦子”成了個笑話。

未出閣的姑娘家名聲壞了,以至於昔日閨中密友逐漸疏離,門前冷落,婚事遲遲未能定下來。

當日虞秋覺得羞辱,近半年來經歷了種種巨變,再面這種嘲諷,已經能做到心無波瀾了。

她的確是不夠聰慧,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要陷害她爹,不知道對方的用意,更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何種選擇。

她怕再說錯話,幹脆閉口不言。

“找浮影做什麽?”

這句話把虞秋嚇了個半死,她只問了侍女那一句,還是被雲珩知曉了。

心思雜亂,戰栗著不知該如何應對時,雲珩卻淺淺笑道:“孤怎麽瞧著你在打哆嗦,是冷了嗎?”

“不……”虞秋咽了咽口水,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才顫聲道,“不冷。”

她口唇不受控制,上下唇碰撞著想要說出些亂七八糟的話,使勁掐了下手心才忍住。

雲珩似乎輕哼了一聲,而後道:“去沏壺茶過來。”

虞秋如蒙大赦,“哎”了一聲急忙出了廳門。

涼意撲面,沖淡了鼻尖殘留著的太子身上的余香,虞秋趕緊捂著胸口換氣。

太子到底想與她說什麽?他不是來看鸚鵡的嗎,為什麽問了那麽無關的事?

虞秋在心裏默默思索著,不敢耽誤太久,算著時間新沏了一壺茶回來。

一排排直欞窗洞開著,半落的夕陽穿過欞縫在地面上映出規律的光影,也將雲珩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虞秋做足了心理準備才踏入屋中,小心地避開他的影子,輕手輕腳地在桌邊斟茶。

冒著熱氣的茶水流入白瓷杯盞中,嫩綠茶葉尖被茶水沖著來回打轉。

虞秋悄悄瞟了雲珩一眼,看見他修長手指捏著鸚鵡鳥喙,強行讓那彎鉤嘴喙大張著喂果仁,根本就沒朝自己看。

如果要給他下毒,這是最好的時機。

“給你自己也倒一盞。”

雲珩突然出聲,虞秋嚇得一抖,急忙停住將要溢出的茶水,道了聲“是”,另拿了個茶盞過來。

她心跳加速,借著擺放茶盞的動作微微側身,指尖顫抖著將袖中藥粉倒了進去。

藥粉遇水即化,兩盞茶水並放著,沒有任何區別。

虞秋收好紙包,定了定心神,轉身一看,發現雲珩正盯著她看。她心中突地一跳,慌忙將顫抖的雙手背至身後,暗暗抓緊了藏著紙包的袖袋。

雲珩神色淡然,松開手掌,綠毛鸚鵡甫一得到自由,振翅想要逃離,奈何被腳上鐵環禁錮,只能無奈地落在鳥架上。

“找浮影想做什麽?”

虞秋緊抓著袖口,細聲道:“想向他道謝,謝他當日幫我殺了那夥賊人……”

“他可不是為你殺的人。”雲珩道。

“那也多謝他了,若不是他救下我,我興許早已曝屍荒野了。也多謝太子願意收留我,太子仁善,這只鸚鵡連說話都學不會,太子都願意養著……”

虞秋絮叨的聲音在雲珩微微眯起的目光中越來越含糊,好不容易停下後,懊悔地狠狠掐了下自己手腕。

雲珩坐下,指關節輕扣了下桌面,虞秋忙把茶盞放至他手邊。

雲珩瞥她一眼,端起了茶盞。蒸騰熱氣徐徐而上,在他英挺的五官前隔了一層薄霧,看著更顯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