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玄圃植百草(第2/3頁)

姜茹太清楚這類世家子弟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容不得別人指摘,可要是別人做同樣的事,往往會大加謗斥。

只不過被楚孟春這麽一番點明,姜茹發現趙黍與梁韜越來越像了。當年梁韜仗劍巡境時,橫掃南方妖邪,也是在這過程中收服了流浪塵世的天狐一脈。而趙黍則是開壇巡境,毀淫祀、削豪強,順便收服一群獺妖,指點他們修煉。

這也不是說趙黍與梁韜沒有差別,但姜茹發現兩人的人生際遇和待人接物上,竟然漸漸重疊。尤其是趙黍面對楚孟春的言行,幾乎就是高高在上的俯瞰之態,那種從容自得,幾乎如出一致。

此時鷺忘機也抱琴走入門洞,她清冷依舊,一言不發,可是當楚孟春看見她,便忍不住破口大罵:“什麽鳳鳴真傳、調神素琴,照樣是諂媚權貴之流!”

鷺忘機沒有答話,趙黍卻說:“楚孟春,看來你是完全沒有參透崇玄館尊長將你送來靈台墟的用意啊。”

“什麽用意?”楚孟春冷哼一聲:“你逼得我淪落至此,還嫌不夠嗎?”

趙黍緩緩搖頭:“靈台墟遠離塵囂,最適合修心養性。你過去在官場上打滾太久了,心境早已蒙塵,空有權位,一心卻想著牟取私利、沉迷聲色享受,哪裏還有崇玄館仙家弟子的氣象?我要是說我很羨慕你,你會相信嗎?”

“屁話!”楚孟春厲聲反駁:“你要是這麽喜歡靈台墟,一直呆在這裏好了!”

楚孟春覺得趙黍就是想要羞辱自己,靈台墟再好,睜開眼睛就是這片藥田靈圃,幾天下來就看得厭煩了。楚孟春感覺自己就是在坐牢,而這一切都要拜趙黍所賜!

“唉,我是欲求清靜而不得。”趙黍嘆道:“你被安排來到這裏,本就說明崇玄館的尊長對你仍然抱有希望,可你自己卻浪費了大好良機。”

“貞明侯神通廣大,想必不用我這個粗淺之輩幫忙了。”楚孟春聽不下去,隨便一拱手,轉身離開了靈台墟。

“當真是毫無長進!”姜茹看著楚孟春離開後罵道:“楚氏人丁最旺,可堪入目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趙黍則說道:“不教不成,其人放縱墮落後,再加責備也無意義,還不如先扭轉頹墮之勢。”

鷺忘機則輕聲言道:“朽木不可凋,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夠被點化的。”

“沒錯!”姜茹贊同說:“首座命楚孟春駐守靈台墟,他卻偏要到山外裝神弄鬼,比起當初做郡守時還要更加不堪。這種人指點他做什麽?”

“這說明我不擅長教化他人啊。”趙黍頗感無奈。

“不過我看楚孟春,似乎較之先前更為浮躁。”鷺忘機說道:“其人擅長侍弄丹鼎爐火,以前在郡守任上,尚且能澄心靜氣、護持火候。今日一見,卻多了幾分市井之徒的沖動。”

趙黍眉頭微皺,他其實也察覺出楚孟春的異狀,而且考慮到鷺忘機曾經充當他的客卿,應該對他心性言行的變化更為熟悉。

“莫非這就是轉修神道的後果?”趙黍暗道:“采攝香火信力滋養魂魄,眾生信願擾動身心,致使情志不定。”

“很好,你已經逐漸學會看破別人的修為根基了。”靈簫言道。

趙黍繼續說:“依照常理,香火信力是無法直接采攝煉化、為己所用的。妖精鬼怪竊占神壇、依附神像,必須要展開魂魄,任由香火信力熏染,從而漸漸壯大魂魄,修為法力也能與日俱增。

只不過此舉會使得魂魄沾染上眾生信願,而許多妖精鬼怪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漸漸熟悉人事,性情也從山野禽獸朝著世俗凡心轉變。這也是為何鬼神之流大多欲念熾烈,動輒勒索供奉血食,貪得無厭。”

靈簫說:“凡人告求神祇,本就心懷欲念信願。以魂魄受香火信力,焉能不受沾染?”

“但還是不對。”趙黍旋即做出判斷:“即便是妖精鬼怪,也不是誰都能依附神壇,任意享受香火信力的。魂魄寄壇本就兇險,可比妖丹懸置在外。

當初我在興隆縣降下雷霆箭煞轟擊邪廟,那鼠妖魂魄法力寄托神壇之上,哪怕最初原身未受雷擊,但雷霆箭煞正中邪廟壇座,它也會遭到重創。

而修仙之人下手用功則大為不同,講究拘魂制魄、神氣調攝,與魂魄外寄之舉大相徑庭。雖然據我所知,的確有一些移魂分靈的術法,但那也是用來寄附紙人、分身變化之用,不可能用來承載香火信力。”

“可楚孟春還是做到了。”靈簫說。

趙黍沉思道:“正如你先前所說,也許楚孟春都不了解自己的狀況。梁韜不知用了什麽手段,使他能夠采攝香火信力。尤其是那些僮仆的術法,感覺……就像是南土妖神降賜神力那種路數!”

“此非借法之功。”靈簫言道:“受承香火信力,隨後回向加持,以固虔信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