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禽獸食朝祿(第2/3頁)

其中一方以安陽侯為主,堅稱鳩江鄭氏暗通敵國,力主從嚴從重處置鳩江鄭氏,牽涉與敵國往來的家族成員盡數斬首,其余在各地履職的鄭氏子弟也要全部罷官,並且抄沒鳩江鄭氏所有莊園田產。

同樣,在這鼎沸聲浪中,也不乏對崇玄館的質疑。仙系四姓通婚已久,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針對鳩江鄭氏,便免不了要牽連到整個崇玄館。

至於另一方,自然是以崇玄館為首,他們多是華胥國的世家高門,顯然是察覺到安陽侯等人用意不純,鳩江鄭氏若是就此倒下,對他們皆是大為不利。

這些世家高門勢力遍布朝野,鼓噪華胥國各地官員上書國主,同氣連枝庇護鳩江鄭氏。甚至搞出萬民請願這種事情,據說有數千名百姓來到宮城之外伏地叩拜,聲稱鳩江鄭氏為國盡忠,滿門英烈,倘若國主聽信讒言、誤殺忠良,乃是自毀幹城雲雲。

如此亂象,趙黍在賞罰院內聽人轉述,深感無能為力。哪怕自己事先預見到這種情況,內心無半點愉悅,華胥國朝堂果真亂作一團,黨爭不休。

照理來說,安陽侯不可能不知曉華胥國朝堂動蕩,對於國事毫無裨益,結果他還是選擇將朝堂局勢攪亂,這讓趙黍內心苦悶難言,只好在安陽侯面前裝傻充愣了。

“稍後不久,國主可能會召見你。”安陽侯言道:“你記住了,到時候一定要說,是梁國師仗勢淩人,迫使你不得不順從。”

趙黍皺眉道:“可是我在緝捕司的時候,就說了自己是主動登上崇玄館的馬車。到了國主面前忽然翻供,這恐怕不妥吧?”

“就是要在國主面前翻供才有用啊!”安陽侯急切地說:“國主要是質疑,你就說是自己不敢信任緝捕司,只有到了國主面前才敢說真話。同時跟國主哭訴自己父親死於崇玄館陷害,自幼懼怕崇玄館權勢,懇求國主為你伸張。”

趙黍臉色怔住,看著安陽侯迫切中帶著幾分狂熱的神情,他仿佛第一次看清此人的真面目。

“我說過,東勝都這種地方能毀人。”靈簫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安陽侯為權勢所迷,聞聲變色,類如嗜血禽獸。”

趙黍還保有一絲感念:“他與我父親有舊,對我也多有照料,這番話也是出於關心。”

“你這話與我所言並不相悖。”靈簫說:“若是相安無事,你所見到的安陽侯自然是諄諄教誨的長輩。可只有觸及要害之處,世人才會顯露各自性情。安陽侯深慕權勢,一旦有跡可循,如嗅血禿鷲,立刻改頭換面。”

趙黍嘆道:“凡人難免如此。”

“說出這話,可見你確實行走於仙途之上。”靈簫言道:“修仙有成,不止形神俱妙,也要有洞照世情人心的境界。以神遇而不以目視,立身人世自然剖割條理、遊刃有余。”

“可我只覺得面前塊壘堵塞,宛如崇山峻嶺,難以攀越。”趙黍言道。

“世侄,聽明白了嗎?!”安陽侯的喝聲驚醒了趙黍。

“我明白了。”趙黍有些茫然地回答。

……

趙黍就著爐火光亮看書。

離開金鼎司一個多月,不少煉制法物丹藥的公務雖也在進行,但是沒了趙黍這個執事居中打理,安陽侯不了解各種法物丹藥的具體流程,石火光又不擅與人打交道,搞得司內事務耽擱了許多。

趙黍心有愧疚,因為他就是為了回避麻煩刻意留在緝捕司中。眼下回到金鼎司,他這個執事還是要以身作則,把一些緊要事務重新擔當起來。

只有面對丹爐與書卷,趙黍的心思才能凝注不散,免得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身後腳步聲傳來,趙黍回頭就見張端景緩緩走近,驚喜起身:“老師,您回來了?”

張端景表情依舊嚴肅,點頭示意說:“別看我,爐火要再旺半分。”

趙黍趕忙拿起蒲扇鼓風揚火,同時微聲誦咒,維持爐火恒定。

處理完這些,趙黍端來椅子給張端景坐下,兩人坐在丹爐旁,趙黍有些尷尬,隨口問道:“老師您這回是去辦什麽事?”

“國主派我去探查有熊國帝下都的狀況。”張端景平鋪直敘地說道。

“啊?!”趙黍差點叫出了聲:“這麽危險的事情,國主居然派您前去?”

“正是因為危險,所以才由我來辦。”張端景說:“有熊國之前發生宮變,兄弟鬩墻,但最終得以平定。”

“平定了?這也好。”趙黍心不在焉地點頭。

張端景望向趙黍:“我聽說東勝都發生了一些事?”

趙黍一怔,隨後說:“我被九黎國的探子刺殺,幸好躲過一劫。不過後面事情牽連甚廣……老師莫非都知道了?”

“我剛從宮城過來,已經大致清楚。”張端景說。

“那估計也用不著我說了。”趙黍手足無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