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我過冬不穿厚棉褲就沒有安全感,習慣了。”陳霧踩踩床上的羽絨被,嘀嘀咕咕道,“像這被子,輕飄飄的,蓋起來就沒有棉花做的踏實。”

晏為熾:“……”

他瞥到陳霧床頭板上的眼鏡,走近去拿:“新配的?”

陳霧點點頭。

“你一點審美都沒有?”晏為熾難以置信,“這麽難看的鏡框,你也買?”

“也,也還好啊。”陳霧小聲說完,仰了仰臉。

高度近視等於半個瞎子,沒了眼鏡,哪怕他用力睜大眼睛讓自己顯得認真有神,在別人看來,眼神依舊是迷離的。

晏為熾頓了一瞬,把眼鏡扔床上:“你看看,這他媽好看嗎?”

陳霧撈起柔軟的烏黑劉海,慢吞吞地戴好眼鏡,他的五官線條偏模糊,暗淡的豹紋鏡框倒成了裝飾。

晏為熾一聲“又土又騷”發不出來,他皺著眉頭,像個古板的老父親,一大堆教育的話忽然卡在嗓子眼。

別管。

他醜他的,影響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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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有一陣腳踩積雪的吱呀腳步聲,是幾個釣魚的人,他們穿著膠靴手拎漁具,吞雲吐霧間盡是今天要大幹一場的壯志雄心。

過了會,那幾人又灰溜溜的折回來。

他們在這條路上來回的走,找不到下餌的窩點。

天寒地凍。

晏為熾躺在吊床上聽歌,余光偶爾瞥一眼熱早飯的身影,他此時此刻驀地陷入沉思,自己昨晚的反應是不是有些過頭。

陳霧提了提袖套,有感應地轉頭望去。

晏為熾對上陳霧疑惑的目光,思路瞬間就被打斷了,他先發制人:“早飯熱好了嗎?快點。”

陳霧忙在鍋裏放水,把裝著包子的大碗放進去。

這麽燒上一會兒,包子就熱了。

“陳霧,過來。”晏為熾突然開口,“把藥酒擦了。”

陳霧先把燙好的豆漿拿給晏為熾,然後才走到他的書桌邊,拿起他帶回來的藥酒看看。

“是開過的啊。”咕噥了句。

“不是新的就不用?”晏為熾叼著豆漿袋子跳下吊床,作勢要拿回藥酒。

“我沒說不用!”陳霧飛快地倒點藥酒在手上,他蓋子都顧不上擰,就把手伸進衣服裏面,沿著受傷的地方慢慢揉搓。

藥酒的效果來得猛烈,那處皮膚很快就從清涼變得灼熱,陳霧呼了口氣:“昨晚真的很嚇人,大家都是同學,幹嘛打架呢,幸好沒結冰,要是結冰了,一摔一個屁股蹲,很危險。”

他舔舔嘴皮子,尋求認可,“你說是吧,晏同學。”

“嗯,豆漿還可以。”

陳霧:“……那我明天再給你買。”

晏為熾都沒聽陳霧說的什麽,注意力都在他左耳的兩個指印上面。

沒用多大力氣,怎麽就青了。

有那麽嫩?

晏為熾渾然不覺的回憶起了觸感,好像是挺嫩的,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繃著下顎咽下去口中的熱甜豆漿,扶著額頭去外面吹涼風。

好好的揪人耳朵幹什麽。

以前沒幹過這事。

晏為熾蹲下來的動作倏然僵滯。

以前……幹過,還是對著同一個人幹的。

操。

晏為熾在風裏喝完一袋豆漿,什麽也沒琢磨出來,邁著懶倦的步子回屋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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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毆事件過去幾天了,晏為熾發現陳霧彎腰的時候還是很吃力,喘氣聲也會變得急促不穩。

要不是陳霧一天到晚的身上都有一股子藥酒味,晏為熾都要懷疑他沒好好擦藥酒。

“怎麽你肚子上的傷還沒好,”晏為熾靠在衛生間門口,“衣服撩起來,我看看。”

陳霧正洗著臉,一下呆住。

“我數到五,你不照做,我就自己動手。”晏為熾漆黑銳利的眼盯著鏡子裏的陳霧,語調漫不經心,“一,二,”

陳霧臉上含有香皂味的水珠凝在下巴上,啪嗒掉進洗臉盆裏。他剛轉身,就被一股力道按在洗手台上。

“晏同學你先讓我……你別……”

陳霧沒了聲音。

晏為熾把陳霧的棉衣,毛衣和秋衣全部掀了上去,露出他白得晃眼的腰腹和一部分胸口。

以及一大塊觸目驚心的淤痕。

跟陳霧自己口述的壓根不是一個等級。

晏為熾愣了愣,面色鐵青:“你他媽真是,”

他發現陳霧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也察覺姿勢不太對就後退一步,偏頭點了根煙,“誰踢的,還記得嗎?”

陳霧垂著眼睛整理衣服:“沒看清……”

“那就都有可能。”晏為熾用力咬住煙蒂,嗓音低不可聞,“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