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但長年紀也未必長本事,天字齋這些十七八的公子哥兒,一半以上都是能好好跑完這段馬,意思意思射出一箭就不錯,至於射不射得中靶子,一般看緣分。

如果緣分太淺,可能還會在手忙腳亂的過程中落馬。

自然,馮教頭武藝高超,全程在旁看護,不會令他們摔傷,但即便如此,害怕也是真的。

終點附近的長凳上,一眾被美色吸引,跳進今日這深坑的公子們已經打起哆嗦,甚至開始懷疑姜稚衣是教頭派來的臥底。

第一個上場的鐘伯勇倒絲毫不虛,站在起點處揚聲道:“馮教頭,這一模一樣的考校都多少回了,也沒個新鮮,今日給我來些花樣吧!”

馮教頭話不多,直接讓人往跑馬道中央間隔著擺了十座半人高的木柵欄。

這就意味著策馬的速度必須極快,否則別說騎射,連這些路障都過不了……

姜稚衣蹙了蹙眉,倒要看看她舅母這位侄子有幾分本事。

想著,那頭鐘伯勇背上箭筒,拿起那把金閃閃的長弓上了馬。

銅鑼一敲,令旗一下,駿馬瞬間奔馳而出,猛躍過第一座路障,馬上人一雙眼緊盯著最近的那座箭靶,瞅準時機用力一拉弦,一箭射出。

奪一聲響,正中紅心。

鐘伯勇眯起眼,疾馳之中抓緊瞄向下一座箭靶,咬緊牙關又射出一箭。

駿馬一路有驚無險地越過路障,馬上人忙中有序,整整十箭,竟然箭箭直射靶心!

“伯勇今日是同沈元策杠上了?”

“我看伯勇倒也用不著拿出看家本事,沈元策都沒上過騎射課,哪有伯勇這千錘百煉的功夫,怎可能比得過!”

“人家不是上過戰場?”

“戰場上不都是一通亂殺?”

——人群中窸窸窣窣議論著,說到這一句,響起一陣哄笑。

單獨的長凳上,谷雨小聲同姜稚衣耳語:“奴婢方才打聽了下,這位鐘小伯爺在騎射上確實有一手,每次考校都是第一名,難怪這麽得意……”

姜稚衣不高興地抿了抿唇,她不擔心阿策哥哥的騎術和箭術,但鐘伯勇又是主動要求上路障,又是占了先機拿下滿分,就算阿策哥哥同樣靶靶十環,最多與他打個平手,也壓不住他那囂張的氣焰……

果然有其弟必有其兄,有其姑必有其侄,這一窩挑事精真討人嫌!

姜稚衣恨恨沉出一口氣,看向在旁候場的元策。

元策單手負在身後,靜靜望著越漸接近終點的鐘伯勇,不見神色波動。

駿馬越過終點線,鐘伯勇勒住韁繩,回頭看向滿環的十座箭靶,沾沾自喜一笑,居高臨下地睨向元策:“沈小將軍闊別書院已久,可能不知道考校的規矩,這些路障是我額外讓教頭加的,你若覺力不從心,不必逞能,讓人撤了就是!”

“多謝鐘小伯爺提醒,我自有分寸。”元策笑著轉開眼,目光在人群中緩緩掃過一圈,落定在最邊上那位玉面小郎君,“姜小公子可否幫我個忙?”

姜稚衣一句“什麽忙呀”就要脫口而出,一看周圍人望過來的好奇眼色,端著架子清了清嗓:“何事?”

“將你頭上的發帶借我一用。”

姜稚衣一愣,哦了聲,側頭讓谷雨來摘,很是驕矜地眨了眨眼:“我從不借人東西,別人用過的我就不要了,賞你了吧。”

眾人還沒明白這是要做什麽,一看元策接過那墨色發帶,竟拿它蒙上眼,在腦後系了個繩結!

鐘伯勇霍然擡首,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人群中一片嘩然——

“……這、這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考校原來還、還能這麽玩兒?”

滿場震驚喧嘩之中,元策手執長弓翻身上馬,一路打馬到了起點線,撥轉馬頭,面朝向眾人。

姜稚衣像定在了長凳上,盯著那長身高踞馬上的少年,眼看那墨色發帶覆在他眼上,風揚起發帶尾梢,拂過他鬢角,竟覺像是自己在與他耳鬢廝磨一般……

心怦怦一跳,姜稚衣摸了摸突然發燙的耳根,壓下這不合時宜的念頭。

起點處銅鑼一敲,黑亮寶馬踏著碎雪輕馳而出。

馬上少年反手取箭,搭箭上弓,輕輕一拉弦,長指懶懶一松。

箭輕若無骨般飛射而出,抵達箭靶,又奪一下狠狠入木三分,正中靶心!

人群中倒抽起一陣冷氣,眾人齊齊從長凳上站起,如見神祇般扯著脖子望出去。

姜稚衣也是激越萬分,一個起身,雙手合十一拍。

啪一聲響,一群公子哥兒扭過頭,滿眼驚訝地盯住了她。

……是沒有給死對頭鼓掌的道理。

姜稚衣合十的雙手攤開來,低頭朝手心呵了呵熱氣:“可真是叫他瞎貓碰著了死耗子……”

眾人很想附和郡主一句,也很想給凍著手的郡主送件披氅,然而場中這等奇觀,不容錯過一刻,一個猶豫之下,大家夥兒又轉頭看向了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