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獨占欲

余煦從浴室出來時,客廳的燈已經關了,樓梯轉角處倒還留了一盞小燈——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樓。

主臥也沒開燈,但他知道余昧還沒睡,走到床邊蹲下來,試探著叫了聲“哥哥”。

幾秒後他聽見余昧輕輕“嗯”了一聲,語氣有些無奈,卻還是伸手打開了床頭燈。

燈光昏暗,他也看不太清對方的表情,對上那雙映了燈光的淺瞳,語氣就軟下幾分,輕聲道:“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不去了。”

“隨你,”余昧看了他一眼,語氣還是很淡,說不清是對自己無可奈何,還是對他,“去不去是你的自由,何況我們也不是那種關系。”

他說的是實話,卻還是讓余煦的表情變了變,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眼裏是肉眼可見的失落:“不是嗎……”

“至少現在還不是,”余昧看著他那副樣子,還是心軟,知道話說重了,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了,我不生氣了,上來睡吧。”

說完便翻過身,給他留出半張床的位置,也沒有再看他。

余煦點了點頭,沒說話,安靜地關燈上了床——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試探著從背後抱住他,見他沒有拒絕,就又抱緊了些,語氣很乖:“好,晚安。”

熟悉的信息素裹上來,很溫暖的牛奶味道,就讓余昧不自覺地松了口氣,那種沉浮了一整天的、若有若無的寂寞感終於落下來,又無端生出一點兒委屈來。

委屈的成分很復雜,比如余煦帶著別人的味道回家,比如他等了一晚上,比如他們今天甚至沒怎麽說過話——都是很小的事,他卻庸俗地為此感到難過,心口也有些發澀。

卻也說不出口,只能覆上余煦攬在他腰間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捏他的指骨,置氣似的。

余煦也沒說什麽,就這麽伸著手隨他折騰,過了一會兒才反過來握住他的手,擺弄成個十指相扣的姿勢,語氣很溫柔:“睡不著嗎?”

“嗯,現在又不困了,”余昧垂下眼,短暫地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後仰了仰,整個人靠進他懷裏,“誰讓你這麽晚才回來……”

大概因為現在看不見余煦的眼睛,他才終於能說出一點實話來。

余煦似乎愣了一下,語氣有些驚喜:“你剛才……在等我嗎?”

“不然呢,”余昧嘆了口氣,又捏了一下他的指骨,“沒有你的信息素就睡不著,我有什麽辦法。”

明明是話裏帶刺的抱怨,語氣卻很軟,尾音有意無意地拖長了些,像在撒嬌——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聽得余煦心跳都亂了幾拍,又忍不住將他摟緊些許:“那我以後不出去了,真的,每天晚上都只陪著你。”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陪著睡覺,”余昧貓似的推了推他的手臂,故意找些細枝末節的茬,“松手,弄疼我了。”

等他松了手卻也沒掙開,只是轉了個身,把臉埋進了他懷裏——就更像只口是心非的貓了。

余煦聞著他身上那股柔軟的玫瑰味道,心跳就有些發燙,一聲一聲地撞在鼓膜上,回響也模糊不清,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嗯,但我是小孩子,要和哥哥一起睡的。”

話裏帶著撒嬌似的鼻音,明晃晃地顛倒黑白。

余昧低著頭玩他的睡衣扣子,被他放低的聲音蹭得耳朵癢,先前那點兒煩躁倒是消散幹凈了,只剩下淡淡的醋意——大概不只是出於生理本能的獨占欲。

然而正因為有私心,他反而不能自然地開口,去要求余煦只做他一個人的Alpha,別帶著其他人的信息素回家。

在他的前半生裏,似乎沒有什麽東西是獨屬於他的,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大多只有合作一場的關系,沒有親人,粉絲也不會唯獨喜歡皮囊下的他。

以至於他有了一層所謂的婚姻關系,卻只覺得陌生——穩定而長久的關系本身是陌生的,隨之衍生出的貪念、依賴欲或是獨占欲,也是。

但至少余煦不會拒絕他。

想到這裏他反而松了口氣,伸手扯了扯余煦的衣領,讓他低頭,過了幾秒才輕聲道:“以後別再沾上其他人的信息素了,聽見了嗎?”

其實一片漆黑,也看不清什麽,然而余煦聽著他不常有的語氣,就無端想象出了大明星此刻的表情。

大概會略微眯起眼,淺色的眼底晃動著些許威脅意味,兇不起來,更像某種別扭的警告——是一種獨屬於他的生動。

獨占欲意味著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於是心臟就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那一刻他甚至很想問一句為什麽——“是因為喜歡我嗎”。

然而下一秒,余昧那句“我們也不是那種關系”闖進腦海,到底還是讓他冷靜下來,沒有輕易越過那條線。

哪怕他知道那多半是氣話。